看不起你。
謝晦抬頭看向薑莞, 見她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忽然意識到她性格中的惡劣成分。
她是心有丘壑,但不影響她性格差勁。準確來說她向來如此, 她甚至從未試圖掩蓋過自己的壞脾氣。
謝晦無奈, 倒也生不起什麼氣。她壞得明明白白, 讓旁人還能說什麼?罵她她大約更來勁。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薑琰實在很像親兄妹。
薑莞看他沒什麼反應, 頓時興致缺缺,用腳尖踢踢他:“既然你這麼想做呢,那我就滿足你好了。”她順手將掉在鬢邊的長發別在耳後, 蹲在地上講謝晦的頭托起, 逼他直視自己。
零零九覺得她這樣忒欠揍。
她將手甩開點評:“模樣還算周正, 帶你出去也不辱沒我的麵子。”她又拍拍謝晦的臉, 真將他當玩物了。
謝晦沉默,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感謝父母給予他一副好皮囊。沒想到兜兜轉轉, 他竟然還要靠臉吃飯,真是世事變遷,造化弄人。
薑莞花蝴蝶似的翩躚而過, 從梳妝台的抽屜中取出小刀, 向謝晦走來。
她行雲流水地下蹲, 長發在腰間搖曳,抓著小刀十分專注:“你別亂動啊, 要不然割到你了可不關我事。”
謝晦無奈:“好。”
薑莞故意哆嗦著手給謝晦割繩子, 幾次冷刃故意貼在他手腕的皮膚上。
謝晦紋絲不動,實在是個很臨危不亂的人。
薑莞本還想他如果害怕,她就趁機在他手腕上割幾刀子,當然不致命。
雖然她如今已經誠然與謝晦沒什麼大仇,但她心眼兒小, 過去謝晦對謝明月好以及攻略他時受過的苦實在很難讓她有什麼好臉色對他。
謝晦又感受到她毫無緣由的討厭,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她。
薑莞將繩子割去,才坐回桌前把玩著小刀明知故問:“謝明月如今怎麼樣了?我走以後你們之間就沒障礙了,你可是能與她盡情在一起了吧。做了你的太傅夫人麼?”
零零九再度認識到薑莞做事有多滴水不漏,換做是它,它早已默認謝明月的死訊。而薑莞卻裝作不知,按照常理來說,她也該是不知。
謝晦聽到謝明月三字並沒有多大觸動,他甚至回想了一下謝明月是誰。
“沒有。”謝晦十分平靜,“她死了。”
薑莞半分掩飾也無,露出發自內心開心的笑容:“真的麼?她真死了啊?”
謝晦看著她笑,倒有了遲來的答案。他先前總是在想他為她殺了害她的謝明月,她泉下有知是否會高興一些。
如今雖然大前提謝明月害她並不成立,但她知道謝明月死了後果然很高興。
“是,真的死了。”他親手將人殺了,人斷然已經死透,再無活過來的道理。
薑莞笑容甜蜜,自己開心了好一陣才問他:“她怎麼死的呀?是老天開眼麼?”盡管差不多可以猜到謝明月的死因,但她想要知道確切的緣由。
“我殺的。”謝晦也不隱藏。
薑莞很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謝晦張張嘴,很平靜道:“我以為她殺了你,就為你報仇,將她殺了。”
薑莞頭一次聽謝明月的真正死法,與她所料不差。但她倒很喜歡謝晦這樣為她報仇不顧禮法的舉動,也願意對他多笑兩下:“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歡。”
她眼珠一轉,十分浮誇地驚訝道:“你怎麼還跪著呀?快點起來,過來坐。”她剛才一直沒叫謝晦起來謝晦當然是跪著了。
事實上她本就打算讓謝晦多跪些時候,隻是他做的事讓她高興,她才準許他提前起來。
謝晦從容起身,盡管腿腳麻了,卻依舊保持翩翩風度,緩慢地到薑莞身邊坐下。
薑莞親手倒了水遞給他:“其實她就是要害死我,你做得沒錯。”
謝晦手腕腳腕上都是被繩子勒入皮肉的淤痕,薑莞卻像沒看見般。她壓根沒將他放在心上,也就不會管他到底受沒受傷。她甚至不願裝出噓寒問暖的樣子。
謝晦都清楚,但清楚了又能怎樣?
他握著她送來的茶杯緩緩飲水。
薑莞托腮看他喝水,一麵繼續道:“當日我約她單獨談談,後麵我突然發病,要拿我的藥囊。我發作時手沒拿穩,藥囊掉落在地上。她一腳把我的藥踢飛,然後人跑了。”
謝晦突然伸手去懷中一陣掏摸,看得薑莞直皺眉頭。
“你幹嘛?”哪怕光風霽月如謝晦,她依舊看不慣這種動作。
謝晦艱難地從懷中掏出那枚形色依舊的豔麗香囊,向她那邊送送:“是這個?”
薑莞這下是真的驚訝,沒想到他連這個也拿到手了,怪不得謝明月會死,實在死得不冤。
她點點頭,目光在香囊上流連,卻並未拿過:“是這個,真沒想到會在你那裏。”索性她做事向來周到,哪怕病是假的,香囊中所裝藥材卻都是貨真價實。是以她剛剛看到謝晦掏出香囊雖然驚訝,卻不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