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莊剛剛走出房間,靈兒便踩著虛晃的腳步慢慢走向了房門,可當她甫在門口站定,抬手想要拉開門扉時,耳邊傳來了一句對她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的話語。
蘭陵滾下了山崖,凶多吉少?!她的腦中瞬間呈現一片空白,耳邊有如驚雷炸響,猛然驚呼出聲,“不……”
正在這時男人赫然推門而入,黑眸凝視女子慘白如雪的麵容,心頭微微抽痛,他邁步上前,想要扶住她發顫的身子。
忽然,女子抬臂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襟,眸子冰冷異常,帶著濃濃的恨意,“為何他會墜下了懸崖?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靈兒你聽我說……”墨莊心中一沉,儒雅的麵容露出些許慌色,急聲開口想要解釋些什麼,可女子卻絲毫不給他機會。
“你為何這麼狠毒?你已經生生害死了我們的骨肉,拆散了我們,為何連他的性命也不放過?”她狠狠揪著他的衣襟,瘋狂的搖晃著他的身體,歇斯底裏的質問,眼角隱隱含著晶瑩的淚光。
墨莊雙臂垂在身側,任憑女子肆意搖晃著他的身子,涼薄的嘴角隱隱chou動,俊顏黯沉,黑眸中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愫。
為何她聽見他墜落懸崖會如此的激動,難道她真的這般在意他?難道她已經愛上了他?這一刻墨莊驚覺,事情在漸漸演變,不知不覺中已經脫離了他掌握的軌跡,他原是抱著不甘的心理,想要將靈兒奪回身邊,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不單單是為了心頭的不甘,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入了他心裏,是從何時起,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自己走錯了一步,而接下來的步步都在錯!他開始為自己做出的事情感到後悔,因為她的眼神已經明顯的提示她恨自己。想到這兒他的心口開始莫名的發慌,不知道要怎樣將她心頭的恨意抹去。
緊跟在男人身後的胡立,看見女子對男人如此仇視,心頭一驚,快步上前,慌聲替墨莊辯解道:“白姑娘,此事和王爺無關,是醜奴自己心情不好,在打獵時失足滾下山崖的!”
胡立雖是機敏的隱瞞了帶醜奴離京之事,卻不知他的辯解在女子麵前非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激起了她心底更深的恨意。
靈兒怒目緊緊凝視眼前的墨莊,水眸閃著冷寒之光,一雙素手攥住他的衣襟,絲毫沒有放鬆。
心情不好?!他何以會心情不好?還不是因為墨莊這個罪魁禍首,他利用卑鄙的手段,殘忍的害死了他們的骨肉,離間的他們之間的感情,讓他誤會了自己!
直到此刻她方知曉蘭陵已在她心裏紮下了深深的根,而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卻將那根基猛然自她心口拔出,將他和她的牽扯無情的拉斷,帶著血肉的拉斷,那痛深深刻骨!
‘這是你給我做的記號,若是哪日我不見了,你可以憑著這個印記將我尋回……’這番話猛然自耳邊傳來,猶如魔咒一般在靈兒腦中盤旋不散。
為何這無意的一句話竟真的成為了現實?為何老天會如此捉弄她,為何等到自己發現愛上了他時,而他卻已翩然遠去,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感覺她的心口正在一點一點的裂開,慢慢滲出血液,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漸漸的這血液,緩緩向上湧來,口中充斥一股腥甜的味道,猛的自櫻口噴泄而出,濺的衣衫裙擺沾染點點殘紅,好似盛開的寒梅一般,那鮮豔的顏色煞是刺眼!
隨著吐出一口鮮血,靈兒的雙手自男人衣襟前綿軟滑落,身子好像輕絮一般翩落於地間,含淚的雙眸在身子落地的一刹緩緩磕上。
墨莊驚在當場,望著地間的血跡,和女子嘴角殘留的殷紅,心頭猛然一震,令他差點窒息,濃濃的扯痛感自胸臆不斷蔓延,遍及四肢百骸。
他急急彎身將女子輕柔的身子抱在懷中,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臉頰,心中的扯痛愈發明顯,直至痛徹心扉,這一刻他方曉得心痛是何種滋味!
“快將郎中找來!”男人並未回頭,一聲焦急夾雜顫意的聲音如勁風一般傳出。
“是。”突發的狀況令胡立僵在原地,聽見男人的吩咐,急忙應聲,迅速走出了房間。
墨莊緊緊抱著靈兒的身體,闊步向大床走去……
夜色漸濃,涼涼月色自墨藍的天際,淡淡灑向王府花園中,為院中的景物籠上一片暗啞之色,四周呈現疊疊暗影,兩道身影踏著月色匆匆穿過九曲回廊,向東暖閣方向走去。
室內的燭火被挑的異常明亮,丫鬟們忙碌的收拾著地間的血跡,而胡立將郎中傳來後便一直靜候在門外,麵上略帶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