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3 / 3)

祁金福見沒有人回應,自食惡果,看著爬在窗上不肯離去的“鬼影”,半月以來留在心裏的陰影一下子放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著響頭,哭求道:“饒命啊!饒命!”

窗戶外頭,為“鬼影”打著燈光的唐折,適時的捏起了嗓子,挑著尖細的嗓音,如那夜貓子鬼嚎一般道:“還我命來~”

祁金福一聽,渾身嚇得如抖槺篩,額頭上的皮都已經磕破,顫著聲音求道:“芳,李芳,我也不想讓你死啊!哪知道,你會那樣想不開啊!”

屋外靜了一瞬,緊接著又一句,“還我命來~”

祁金福聽著,下身的褲子已經濕了半截,停止了叩頭,開始用手使勁的抽著自己的耳光,咒罵自己道:“畜牲!豬狗不如!”

打了一會兒,似乎是真的管用了,爬在窗上的鬼影不見了,繼而換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是你害死了寡婦李芳?”

“是。”祁金福被方才的鬼影嚇破了膽子,下意識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稍後意識到不對,又忙改了口道:“不,不是我,我沒有!”

房間的門被人哐當一腳踹開,慈門鎮的裏正帶著村子裏幾個人一同進來,沉著臉威嚴的道:“剛才你已經承認,還敢抵賴!”

祁金福心知事情已經敗露,頹廢的低下了頭,隨即又跪到裏正腳邊,哭著認罪,“我隻是貪圖那寡婦美貌,糟蹋了她,哪知她心量小,上吊了!真的不是我殺了她啊!”

裏正搖搖頭,覺得無奈,但祁金福錯處已經鋳下,隻能帶去衙門,聽候處置了。

爬出牆外的幾個人,再一次將卡在狗洞裏的竹臨拉出來,然後用攢了兩年的“資產”,在村子裏一家破破爛爛的客棧裏要了間房,幾個鬼頭圍著一張被子擠在角落裏,邊講述邊暢想著,等這生死大案一破,他們將會擁有怎樣的榮譽和獎賞。

激動的熬過了一個夜晚,幾個人等啊等,可等了許久,等到破爛客棧的老板十分嫌棄的來趕人,也沒有等到慈門鎮裏正的獎賞和榮譽。

書生垂頭喪氣的說:“我寫了封信,給那裏正的時候,他隻說讓我們事後先等著,若那祁金福招了,再行獎勵的。”

蘇鈺相信書生,眼下這種情況隻能說明,那裏正失言了。

出了客棧到了鎮子上,幾個人一打聽才知道,人們都在傳言這裏的裏正英明機智,昨夜裏詐破了那祁金福的裝瘋案,原來那祁金福貪財好色,早已垂涎同村的寡婦李芳,連著幾天夜裏去門前求愛都沒能的到回應,終於在半月前,擔著貨品從別處打算回村的時候,在離村子不遠的一處地埂上,碰見了從娘家獨自回村的李寡婦,看著李寡婦的風流身姿,祁金福惡向膽邊,便將那李寡婦拖至荒地裏糟蹋一番,本以為寡婦有苦往肚裏咽,誰知道李寡婦性子剛烈,竟然一股氣上了吊,這讓祁金福心驚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又怕官府查案查探到他,便想出來這麼個裝瘋賣傻的辦法,打算等李寡婦的死從村子裏人們的口中淡去,再把這裝瘋的“毛病”治好,也就是了。

可是人有千慮,必有一失,那祁金福再狡猾,最終也沒能逃過裏正大人的法眼。

蘇鈺幾人聽著,似乎這故事裏,沒有他們什麼事情,更沒有書生獻書,惡鬼逼供的那段,他們所做的這一切,都被那裏正據為了自己的功勞,據說一早上,裏正已經和村民押送著祁金福,朝著城裏的縣衙領功去了。

意識到這點,大奎和唐折氣的咬牙切齒,打算追上那裏正討個說法,蘇鈺和書生卻搖搖頭,認為就算是說出來,人們更多的是相信那裏正,而不是幾個半大的孩子。

至於那李寡婦,生前的時候也不知礙了誰的眼睛,遭到的盡是人們的詆毀和唾罵,如今人死燈滅,人們議論起這件事情,都唏噓她落個這樣的結局,又都紛紛念起了她的好來,仿佛之前鄙夷唾罵的人,並不是他們。

後來,蘇鈺發現,那貪功的裏正,也確實是個人才,因為他們心中的“憤憤不平”,在家中幾位師傅得到裏正的傳信找來的時候,便徹底消散了,滿腦子都在想著回去怎樣才能少挨幾下打。

自然,伸張正義的事情還是要做,挨打,是做一個優秀大俠的重要前提。

回去的路上,飄灑的雨滴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雪花,翻過青雲嶺的山坡,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第一場雪,瞬間讓蘇鈺忘記了煩心事,朝著寨子的方向歡快的大喊一聲,快步跑著,搶著在路上留下第一串腳印,唐折第二個,接下來是書生大奎,最後是圓滾滾的竹臨,追逐起來哈哈大笑的聲音,穿過山穀,留在了每個人記憶的最深處……

番外……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