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定睛一看,隻見那是一個裂開嘴兒,脫了仁兒的栗子毛皮,經秋日裏幹燥了幾個月,原本密密麻麻泛綠的細小刺兒,已經幹枯成一個個小刺蝟一般,此時落到腳邊,老劉頭才恍然大悟,這最後一個胖小子,是想著用什麼辦法對付他。可是猜想到已經晚了,卻見那小刺蝟似的栗子皮,如下冰雹一般,從小胖子的懷裏往出抖,零零碎碎都落在了他的腳邊,然後那小胖子大叫一聲,撒腿便往窩棚外頭跑了,留在窩棚裏的老劉頭,光著一隻腳,想要追趕,卻又怕跑的急了被刺紮了腳,隻能叉腰立在窩棚裏,對著跑遠的幾個鬼頭,唾沫橫飛的罵了半晌。
不過像以上這種事情,不過是幾個人俠義史上,極其不起眼的一個小插曲,正兒八經的大事,還是去慈門鎮上,羅姑婆的女兒的夫家的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祁金福那裏,為他降妖除魔,因為這祁金福有災禍,他那未婚妻也就是羅姑婆的女兒的小姑子整日裏愁的哇哇大哭,小姑子天天哭泣,惹的剛生產完的羅姑婆的女兒心煩意亂沒了奶水,羅姑婆的女兒沒了奶水,導致羅姑婆女兒的孩子餓了肚子,整日裏也是嚎啕大哭,孩子一哭,又導致羅姑婆的女兒食不能咽夜不能寐,整個人以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消瘦了下來,惹的羅姑婆這做親娘的,心疼不已,天天抹眼淚。
如此一來,這事情牽扯如此廣大,以蘇鈺為首的,幾個守衛一方安寧的大俠,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坐視不管,所以幾個人商量一番,誆了三師傅說和先生學念書,和先生說同寨主學槍法,和寨主說給二師傅挖草藥,給二師傅說跟三師傅學刀法,其實已經拉幫結夥一路小跑,朝著慈門鎮去了。
到了慈門鎮上,幾個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除了那祁金福,那天還出了另外一檔子事情,就是村子裏一個年輕的寡婦從外村娘家回來時,在快到村子口的一塊兒野地旁,也被鬼魅占了身索了魂,解下腰帶來在一棵葉子紅透的柿子樹上,披頭散發,吊死了。
說起這李寡婦,聽聞長的一般,體態卻生的格外風流,村裏的風評並不怎麼好,據鄰居說每天夜裏,都能聽見有男人敲她的門,還有人說這李寡婦的男人之所以死的早,就是因為被李寡婦那妖精榨幹了陽剛,所以年紀輕輕就病死了,像李寡婦這種人,狐媚子蛇蠍心腸,遇見鬼魅也算是糟了報應,隻可惜了那祁家的小子,大好的青年,竟也有了災秧。
蘇鈺等幾個鬼頭,對這類留有風韻的八卦豔事向來聽的比任何書本都要仔細,好好打聽了一番,才朝著那祁金福的家中去了。
按以往的經驗來說,若直接表明他們是來降妖除魔的,那祁家人看看幾個孩子,一定不肯相信,所以蘇鈺幾個是爬了牆頭才溜進了院子,隔著窗紙門縫看到了屋裏瘋瘋癲癲的祁金福。
似乎是聽到外麵有動靜受了驚嚇一般,那祁金福獨自坐著,忽然渾身發抖嚎啕大哭了起來,抱著自己的腦袋朝門口看了看,見是幾個眼睛放光的半大孩子,哭聲便逐漸不那麼幹脆了,叫喊幾聲,又一個人躺下了。
蘇鈺眯起眼睛,看了看書生,見書生點點頭,幾個人慢慢退開,又爬牆頭出了院子,然後在狗洞裏將卡住的竹臨拽出來,圍在一起商量起來。
“這其中有詐!”唐折肯定的道。
書生和蘇鈺點點頭,大奎不解的問道:“什麼詐?”
“眼神。”
書生和蘇鈺同時回答,蘇鈺點點頭,書生接著道:“他一聽有人來就哭的厲害,但一見是我們幾個孩子,眼神就即刻有些不屑,也就放鬆了偽裝,若是真瘋了,一個人在沒有受到驚嚇的情況下,眼神不會在瞬息之間,變化的這麼快,除非他心裏,還有十分明確的判斷力。”
大奎恍然大悟,“他為什麼裝瘋?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腦瓜子狡猾的幾個對視一眼,書生從地上撿起一截樹枝,快速的畫了幾下,還標記出了時辰地點,一招手幾個腦袋抵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起來。
慈門鎮上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好奇的回頭看上一眼,想要看看究竟地上有什麼好玩兒的東西,這般吸引孩子的目光。
入了夜裏,天空黑壓壓的,似乎憋了一場寒雨,蘇鈺抬頭看看四周景象,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天公作美,這夜色和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格外應景。
一處青瓦的農家院裏,被家人喂罷晚飯的祁金福躺下不久,忽的聽到了外麵有嚶嚶的,女子哭泣的聲音。祁金福嚇的渾身一顫,抖著膽子朝外一看,不知哪裏一處燈光照來,照見了爬在他窗戶上的,披頭散發張牙舞爪的身影。
祁金福嚇的尖叫一聲,扯破了嗓子朝著門外喊道:“來人啊!有鬼啊!鬼啊!”
哭喊的聲音很大,但是這些天來,祁金福裝瘋賣傻的時候這樣叫喊過很多次,時間一久,家裏人也覺得疲勞,所以一時間,並沒有人快速的朝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