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藏之介見到路邊的女人的時候,她已經憔悴得不似人影,幽幽的目光中沒有任何生機,蒼白的臉毫無神情。她的懷中抱著自己的孩子,緊緊的,毫不鬆手。
是她打電話找的他。
她已經不知道能叫誰,治一和白石柚子一起長大,白石藏之介疼他入骨。
“發生什麼事情了?手塚呢?”
加奈搖了搖頭。
“你這樣子,兜兜會感冒的,他從小身體就不好。”白石皺皺眉頭,卻見加奈木訥地勾了勾嘴角。
她看向他。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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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塚公寓。
小小的房間內,床單上單薄纖瘦的身影不斷輾轉。
整一夜,聽得見由地板傳來的清晰的翻身聲。手塚躑躅著,輕輕推開不二的房門,他抓著胸口,另一隻手緊緊地扭著床單,脖子上的青筋全部突出,額頭繃得緊緊的。
“不二……”
“抱歉……吵醒你了……”在痛苦的**聲中,一個字一個音從他的齒間蹦出來,隨後,他又痛苦地將全身縮成了一團,麵龐因疼痛而扭曲得認不出原來的模樣,手塚快步上前查看他的身體,卻被他用力地扣住手腕。
那強勁的力道近乎扭斷他的手腕。
“沒關係……也許是舊疾……”
不二鬆開他的手,臉色恢複了正常。他的額上滿是汗水,笑容有些無奈。
月光透過窗戶映在他的臉上,兒時熟悉的輪廓儼然已經成熟,還有多年經曆社會場上留下的鋒利,隻是那眉目間的溫和,藍眸中流瀉的縷縷溫情,以及噙著的溫柔的笑與兒時無異。
他們相顧無言,各自暗懷心事。
“手塚……”
“啊。”
“我剛才夢到了國中的時候,因果如此不可捉摸,彼時的困惑,彼時的因造就此時的果,我有點遺憾,好像遺失了什麼。”
“不二,我們需要麵對的隻是現在。”
“是麼……從醒來到現在,我總感覺內心很沉重。讓我覺得致命的沉重。”
“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錯。”手塚別開目光,想起以前和不二相處的片段,曾經的摯友走到如今的地步,甚至傷害了那麼多人,讓他始料未及,難以接受。
隻是,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他懵懂,他不知事情的因果真相,不該由他單薄的身軀承受到來的、遍布全國漫無止境的惡意的譴責與傷害,拷問與質疑。
“我看到了,手塚。你看新聞的時候。”不二苦澀一笑,“我以為……按照你的原則,會直接將我送到警局。”
“並不是我的原則有所退步,隻是我認為,此刻你的精神狀況與身體狀態都不適宜交由警方處理,我會找一個適宜的時機,在你自願的情況下帶你去自首。”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亦沒什麼情緒,可不二還是看見了他眼中濃濃的悲哀。
“我已認命。”
不二淡笑道,仿佛什麼也不在乎。
“隻是……對不起那麼多人……”他靜靜地望向窗口。
良久,他輕輕地說了一聲。
“明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