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王家福告誡自己：鬼是沒有的，人嚇人，嚇死人，自己嚇自己，那就真該死了。今晚喝了兩杯，產生幻覺，這是有可能的，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他找來工具，想修好電燈開關。他打開開關盒蓋，發現開關的接觸片並沒有象他想象的那樣鬆動，但他還是用工具象征性地將開關扭緊，於是放心地坐到沙發上倒了杯茶喝，酒是不能再喝的了，以免再產生幻覺。
坐了一會，他剛想著要去洗個澡，突然聽見浴室那邊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和盆器輕微的碰撞聲，象是有人在洗澡一樣。他奇怪了：自己今天出門時明明是關了水龍頭呀，怎麼會有水聲呢？
他壯著膽子走了過去，漸漸聽到了清晰的流水聲，而且浴室的門是關著的，他敲了敲門，水聲突然停住了，當然他希望沒有人開門，當然也就沒有人開門。
他稍稍放了心，用力一推開門，下意識地喊了聲：“誰？”。沒有人，隻見浴室裏的窗簾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將什麼發亮的東西裹了出去，而窗戶的玻璃卻是關得嚴嚴實實的紋絲不動。
洗手盆上的水龍頭嘩嘩地流著水。“怎麼回事，剛才不是聽到水聲停了一下嗎？”正想著頂上的燈閃了一下，水龍頭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音，水也突然停住了。
王家福被嚇了一大跳，這時他忽然似乎聞到了一股輕微的腐臭味，他警覺起來，用鼻子聞著想找找來源。頂上的燈突然又閃了閃，“喳”的一聲水龍頭又流出水來。
他順手關了水龍頭，心想水電時斷時續是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別疑神疑鬼地嚇唬自己，總而言之，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也許洗個熱水澡趕走疲勞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他脫了衣服，打開熱水器，讓浴室頂上的噴頭灑下熱氣騰騰的熱水來，自己則如騰雲駕霧般在其中舒服地搓洗，疲勞和煩惱瞬間不見了。
浴室裏的水霧越來越濃，漸漸地，他發現那水霧升騰在空中，慢慢地凝成一個人頭的輪廓，他仔細一看，分明就是姑娘那張蒼白的臉，隻是五官卻變形了，那酒窩彎成了兩雙冷眼，衝著自己陰陰地笑著。
他怪叫一聲跳了出來，馬上打開排風扇，煙霧消散了，隻有熱水在依然嘩嘩地流著，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隻有自己的裸體顯示出世界可笑的一麵。
他重新跳進去洗了起來，突然覺得身上粘糊糊的有些異樣，抬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頂上鋪天蓋地的鮮血傾瀉下來，像一塊巨大暗紅的大布覆蓋下來，將他淋得血肉模糊，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又怪叫著跳了出來，哪裏是什麼鮮血，分明就是白花花的熱水嘩嘩地流著，沒有顏色，也沒有異象。他卻不敢再洗了，拭幹了身子，穿著睡衣跑回房間。
他坐在鏡子麵前，想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從鏡子中他看見了自己年輕黝黑的臉。正端詳著，他猛然發現自己臉龐背後似乎站著一條白色的人影，冷冷地瞪著他，他連驚待嚇地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他又回頭一看鏡子，白影沒了。
他睜大眼睛檢查自己的眼睛，卻突然發現臉後的白影又出現了，他沒來得及理會，就發現臉後的白影慢慢向自己靠近，他嚇得猛然一回頭，依然什麼也沒有！他又回頭看鏡子，白影又消失了。
王家福用手翻動著自己的眼皮，終於在右眼角摳出片幾乎看不見的塑料紙片，他認為一定是它讓自己眼睛出現了錯覺。於是他又特意地照了幾次鏡子，再也看不見什麼了，似乎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他將紙片放到了嘴裏，不生吞了它，是難於解恨的。
真相往往是在不經意間發現的，這時人們才發現，已為此付出了太多的艱辛與淚水，而往日的歡樂，已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