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高三畢業,聞少爺說一不二,就此和林風起分道揚鑣。
俗話說愛恨皆在一念之間,聞夏這樣自小驕傲慣了的人,往後每每回想起這段初戀經曆都忍不住咬牙,說不清是遺憾更多還是愛而不得的憤恨更多。總之心裏有怨就對了。
這也是他頭兩次同學聚會選擇不參加的原因,他不想碰見林風起。後來問過班長誰去誰不去,得知林風起有事去不了,他才高高興興報名。
每回清點人數,他都是硬著頭皮去私聊林風起,得到的都是冷冰冰一句:不去。
聞夏既鬆口氣又覺著憋得慌。
好歹是老同學,態度就不能稍微熱情那麼一點點嘛?誰稀罕你去似的。
但是原本這次同學聚會說不來的人,昨天下午卻突然出現在農家樂。恰逢他們準備去戶外燒烤,一看見他都有些愣。
還是班長出來積極認領:“怪我怪我,忘了跟你們說。林風起今天是辦完事專程趕過來的,對吧?”
林風起淡聲:“嗯。”
然後視線一偏,和聞夏對個正著。
聞夏懵了幾秒迅速反應過來並且開始安慰自己,沒事,人這麼多,他就算不跟林風起說話也沒什麼。多年不聯係的老同學麼,疏遠是正常的。
他爹養的那隻臭八哥,過個一星期就能把他給忘光了。
他無視林風起,該幹什麼幹什麼,直到燒烤過後大家圍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大概是喝多了,有些人一飄,嘴上便沒把門。其中一人忽然叫聞夏,說:“聞夏,我悄悄跟你說,我舅舅最近在著手一個大項目,你回去跟你爸說一下,要是願意,我讓我舅舅帶著你爸一起……”
他話還沒說完,被旁邊人拿手肘用力捅了一下。捅他的人朝聞夏尷尬笑笑,說他喝醉了,他一醉就愛吹牛,你知道的。
聞夏還沒說什麼,被捅那人不樂意了:“你幹什麼你?這有什麼不好說的?人聞夏才沒你這麼小心眼兒呢,人自己現在開公司也混得挺好的……是吧聞夏?”
他喝醉了,說的話沒有惡意,但字字句句又顯得那麼挖苦。
高中時誰不知道聞夏家世顯赫,金貴得要命,大少爺一招手,呼朋引伴不在話下。但是在他大四那年,家裏生意出了意外,他爹被合作人狠狠坑了一把,折進去大半身家,導致到後來一係列的補窟窿、賠償和官司等等,又投進去不少錢。
折騰下來,“家道中落”這個詞用來形容聞夏,再貼切不過。
當時正值聞夏大學畢業,剛成立自己的小工作室,被這事兒一鬧,工作室險些都散了。直到現在他家還欠著幾筆債沒還完。
班裏家中有點底子的同學不是沒有,在這個圈子裏消息傳得特別快,沒多久就在老同學之間傳遍,人人都知道當年那個金貴的小少爺現在落魄了。
氣氛頓時有些僵持,聞夏置若罔聞,朝班長要酒。
剛拉開拉環,就聽見坐在隔壁幾個位置的林風起問:“你舅舅是不是叫錢文立?”
那人“喲”一聲:“是啊,我想起來了,咱們林總是不是跟我舅舅認識?我聽我舅舅說起過你,賊牛,咱們班現在混得最好的就是你了。”他醉醺醺說著,誇張得舉起一個大拇指。
如果說在家境上,聞夏和林風起是雲泥之別,那聞夏就是那朵雲,林風起就是那攤泥。長得好學習好的高嶺之花,唯一的缺點就是家裏窮。盡管自身優異,家境的貧寒依然給他招來不少閑言碎語,或明或暗的取樂聲一直都有。
而現在,雲泥之別還是雲泥之別,隻不過兩級反轉,林風起還在大學的時候就跟著一個早已經步入社會的師兄做項目,從編外臨時工到畢業自己創業,短短幾年,公司在業內聲名鵲起,現在老同學談論起都要調侃一句“林總”。
令人唏噓。
聞夏捧著酒邊喝邊在心裏感歎,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過林風起能有如今的成就,他不意外。或者說他一直都知道他那麼優秀,隻要想做,就一定能成功。
至於別人的唏噓,他並不在意。
人生好壞都是自己的,管別人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