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香雲的遭遇(2 / 3)

蠣子有一樣好處,就是明知道天往下塌著也能睡著,愁事醒來以後再想再煩。他被直杆子大雨吵醒,搓搓眼眵望著窗外發呆。

大雨傾盆一陣緊似一陣,雨點敲在屋頂和窗上炒豆般響成一片。屋漏的陳病又犯了,洇濕的仰棚滴下水珠,涼嗖嗖的掉在他脖子裏,嚇他一跳。

他一邊咒罵這壞天氣,一邊拖過炕角的舊臉盆接水。水落盆底啪啪直響,吵得他心煩意亂,便把一雙窩了很久的臭襪子扔進盆裏。

他本來打了譜,利用這次春汛調幾個民兵幫他修修屋頂,可如今烏紗翅給拔了,還有誰會給自己幹支使呢?他給劉大麻子當狗當槍沒料到會有今天的境地,村裏的老少爺們幾乎得罪遍了,劉大麻子揮刀一斬,村裏人看他笑話還來不及哩,不會有人替他出麵過話。劉大麻子的狠勁絕情勁,他最清楚,老鼠拖木鍁大頭在後麵,整他才剛剛開始!

他沒了權,手裏空空,兜裏也空空,把人做的越來越低,竟連先前都不如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蠣子知道,有權才能做得人上人,沒權臭狗屎一泡。劉大麻子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剝奪了他的一切,狠絕毒辣,這口氣要是生生吞咽下去,自己的處境將會更悲慘。蠣子的肚皮貼在脊梁上,餓得四肢酸軟。他到處翻找,差點連老鼠洞也摳了,家中竟一點現成的食物也沒有。他無奈灌了一瓢涼水,又往炕上撂身子,想把這天先湊合著打發過去。屋頂漏處不再嘀噠,而變成一條水線往下淌。

蠣子肚子裏像養了一窩蛤蟆,咕咕嚕嚕叫個不停。他想起了酒,便披上破雨衣,詛咒著老天爺,詛咒著劉大麻子,也詛咒著劉家營子,帶著饑餓和一腔怒火闖進雨中。

他哪兒也不去,就是要去小酒館。

香雲仗劉大麻子在背後,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他劉大麻子能吃你喝你日你,老子憑啥不能?老子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反正烏紗帽也給摘了,劉大麻子還能把老子咋樣?

街道上不見半個人影,雨水成河浸過了小腿,整個街筒子雨霧茫茫,隻有蠣子象一條盯住獵物的狼,嗅動著鼻子往前走。

蠣子剛到小酒館,見香雲慌慌張張要關門,幾步攆上前,一隻濕淋淋的腳尖正好別住了門縫。

香雲見蠣子麵目凶惡來意不善,便使勁頂住門說:今兒不賣酒!

蠣子被激怒了,身子不動,讓腳在門縫裏受著,狼眼不眨地說道:老子不買酒,是來喝酒的!說完,他猛力一推,連門帶人一起撞開了。

他滿懷仇恨地闖進屋,啥話也不講,抖落雨衣徑直走到台前,從貨架上拽出兩根香腸就吃,又把台上的酒壇蓋撮下扔了,手托壇底往嘴裏倒。

香雲又驚又怒又沒辦法,一旁喝道:咋,你瘋了?蠣子哈哈大笑,臉上結痂迸裂,血水夾雜雨水一塊流下來。他索性拖過一張桌子坐上,大吃大喝起來。蠣子一口氣吃了五根香腸,喝了半壇白幹,居然沒醉倒。他血紅的狼眼緊盯香雲,拎壇的手慢慢抬起,在酒壇將遮住視線的時候,手指一鬆,酒壇砰然落地粉碎,酒水濺了香雲一身。

香雲見他真的瘋了,嚇得腿腳發軟挪都挪不動了。

蠣子在她奶上挑了一把,笑道:今兒叫你試試俺是不是比劉大麻子強!

香雲想逃已經來不及了,被蠣子攔腰抱住,殺豬般橫摔在桌子上。香雲掙紮著想喊,脖子被扼住,悶憋得四肢無力,身子也不敢動了。

蠣子獰笑一聲放開手,直接往下就剝褲子。

香雲渾身顫抖地罵道:你這畜生,俺是你嬸呀!

蠣子嘿嘿笑道:俺知道這事兒!他又使勁掀起她的上衣,把那對朝思暮想的白嫩嫩的奶兒展現在眼前,隨即瘋狂撲上去,又抓又捏又吮又啃,直折磨得她失聲慘叫起來。

蠣子解著褲帶說:嬸,俺日你了!他扳出勃立的老跟子,用盡全力刺進香雲的體內。他蹍著撞著,臉頰扭曲血水淋漓,抽動一下還叫聲嬸。

蠣子一通發泄之後起身要走,卻發現癱軟的香雲滿目仇恨,冷笑一聲,從貨架上拽跟香腸猛然捅進她體內。在香雲的慘叫聲中,他狂笑著奪門而去。

蠣子在雨中跌跌撞撞徑往虎頭崖奔去,一路走還一路狂笑不止。

劉家營子已經沒他容身之地了,世界上也沒他容身之地了,人逢絕地還有啥可以顧忌的呢?

她姐姐從來待他不好,他闖沽鎮吃住在她家,她對他很冷淡,後來幹脆直截了當地攆人。他火了,要用男人最原始的方法報複被他稱為姐的女人。

她姐在羞憤中怒罵:天殺的!你這劉大麻子的雜種!

他曾心頭一震,以後聯想到他娘那些怪異的言行,心頭也起了疑念。他的身坯骨架不象他瘦小的爹,跟劉大麻子卻有幾分相似。

窮困潦倒那陣兒,他幾乎忍不住要當麵找劉大麻子問問,但每次見麵後,他總被人家的氣勢鎮得開不了口,直到他看中了雨兒,又當上了幹部,反而覺得這事成了累贅,便扔到了腦後。

蠣子清楚劉大麻子的為人,為了自己他啥損事都能幹出來。劉大麻子輕輕巧巧一句話,便把他蠣子從雲裏推進海裏,他恨不得立馬提刀斬了劉大麻子。

蠣子跟劉大麻子兩年,或多或少也學了劉大麻子的一些東西,他要用碎花細刀慢慢去劙他,使小火精工不斷煮他熬他,叫他飽嚐痛苦,叫他失去一切,叫他過著生不如死的鬼日子。

劉家營子的大雨中不止蠣子一人,小石子冒雨行走在通向老虎嘴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