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香雲的小酒館(1 / 3)

劉大麻子儼然在自己家裏,盤腿坐在香雲的熱炕頭上喝著酒。他在家裏悶,老婆病歪歪的,性子又怪,語少得像啞巴,不過這樣也好,少了雞零狗碎的嘮叨,耳邊清靜少心煩,但家中煎藥味很不受用,搞得烏煙瘴氣家不象家,香雲的炕頭卻充滿家樣的溫暖。

太陽照進來,暖暖地照在他紫紅油油的臉膛上,臉上掛著一種心安理得的自在。

這屋裏的女人是他的,屋外的街道是他的,村邊的海、身後的山是他的,整個劉家營子都是他的。劉大麻子就是這麼認為的,印把子緊緊攥在手心兒裏,他就敢這麼想。

香雲的酒館兼營百貨的鋪麵,是劉大麻子禦筆一揮同意的,在村裏那幫酒鬼身上賺不了多少錢,加上經營百貨的賺頭混口飯吃是夠了,可香雲的日子卻過得很好。村裏所有場麵上的派飯都安排在這裏,村裏按季撥錢,撥多撥少全憑他劉大麻子一句話,所以說,香雲的金飯碗是他劉大麻子賞的,她不感恩戴德殷勤侍奉他就不對了。

劉大麻子把這兒當成家,是劉家營子公開的秘密,村人磨牙嚼口地是非了一陣兒也就見怪不怪了。香雲豁出臉皮,劉大麻子舍上那條老根子,兩相情願的騷情誰去操閑心呢?何況劉大麻子權勢太重,為人狠絕,也沒幾個人敢出頭捅這馬蜂窩招惹是非。劉大麻子不避諱自有他的道理和自信,卻萬沒想到真有人敢冒這個尖兒在太歲頭上動土。

村主任與支書劉大麻子不和,分歧磨擦很多,他串通了一些人到鎮上告了劉大麻子的刁狀。劉大麻子通過關係掌握情況之後,對症下藥分化瓦解,蠣子背著槍領一幫人挨家挨戶做人們的思想工作,結果許多人都反了口,村主任孤掌難鳴給人擠了下去。通過這件事,劉大麻子再次顯示出自己堅不可摧的力量。既然他擁有了這一切,就不該失掉這些,所以他坐在劉家營子高高的寶座上,也穩穩地坐在香雲暖乎乎的炕頭上,理所當然。劉大麻子喝口酒又點上根煙,隔窗向外饒有興趣地欣賞著自己的王國。

瓦藍的天空象潑了水洗過,叫人看來有種心要往外漾的感覺。海邊潮水漲滿不再渾濁,崖腳下的湧撞在青色的礁石上翻卷浪花,象給寶藍色的綢緞鑲了白白的花邊。平展展的海麵上漂著一條小小的舢板,船尾脫出的一條彎曲的水紋,很象一根與咬鉤魚較勁的魚杆。

劉大麻子發現自己很富有想象力,這是學問,當初若有條件多念點書會咋樣呢?

劉大麻子是在部隊上學的念書識字。他爭強好勝,但同時自卑心理負擔又很重。當時活學活用的氣氛裏形勢逼人,他靠超常的毅力把一本紅寶書上的字全部學會了,學習的心得體會又鍛煉了他的書寫材料的能力,四年退伍回鄉以後,他帶回了黨票,也帶了一肚子學問,為他日後統帥劉家營子打下了基礎。

他以自己的切身體會認識到文化知識的重要性,把兒女統統送到沽鎮念書。雨兒是閨女家的,隨她的意,要念就供她,不念也不勉強,但對兒子小石子決不放鬆要求,要使劉家營子第一個大學生出在自己家,光宗耀祖。兒子很給他爭氣,聰明伶俐,學習上向來都是拔尖的,當爹的有向任何人炫耀的本錢:劉大麻子家不出孬種!

海灘上,蠣子正在操練一群當民兵的半大小子。周圍聚攏了些泥猴般的小小兒,望著那邋遢不整的隊伍,裂開掉牙得嘴在笑,看膩味了就麻雀似的紛紛攏攏的一邊耍鬧去了。

遠望那狂躁不安的蠣子,劉大麻子抑製不住地笑了。

前段時間,他故意放出口風,說劉家營子找不出雨兒上眼的人,雨兒要嫁的是城裏人,所以雨兒去城裏的這幾天裏,劉家營子最焦心的就是蠣子了。劉大麻子恨這小子關鍵時刻腦生反骨,想落井下石陷自己於絕地。你不仁休怪他人不義!

劉大麻子一邊培植親信,一邊對蠣子玩起貓逮耗子的遊戲,他要叫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備受各種煎熬。

蠣子是個不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人,他其實是不懂啥叫自知之明,雨兒不喜見他,更不肯跟他多搭腔,這在平日裏誰都看得出,他卻認定雨兒該是他的人。早在過去的民兵會上,他就厚著臉皮直截了當告訴那幫小青年,說支書已經把雨兒許給了他,因為年齡隻是個早晚的問題,以後有誰敢打雨兒的主意,休怪他漁刀的狠勁不認人!這一招果然見效,小青年們甭說動雨兒的心思,連玩笑都不敢開過火。

這事做得太過份,雨兒生氣,劉大麻子也生氣,他決不會接納蠣子進家門,但他不動聲色。蠣子還有利用價值,狼一樣凶狠殘忍的天性,誰也敢咬,隻要有駕馭控製這頭狼的能力,一些事情上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劉大麻子想心事出神的時候,香雲掀簾進了屋,揶揄道:又在琢磨啥壞水兒?

劉大麻子撩她一眼也不搭腔,伸手把她攬在炕沿上,另一隻手鰻鱺般順她衣襟鑽進懷裏,輕車熟路的遊到她的奶上,熟悉的搓那奶頭,很快揉搓的奶頭發硬,奶兒發脹。

香雲壓抑地呻吟著,身子掙紮著向後萎,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腰身。

香雲立起身抻抻衣裳,理理頭發,嗔怪道:大天白日的你瘋了?

劉大麻子乜斜著臉紅氣喘的香雲,開心著笑著說:劉家營子都隨俺的姓,俺就是瘋了又咋的?

香雲俏就俏在模樣上,將近不惑的年紀和同齡女人相比顯得年輕多了,湊堆一站象鳳凰落在雞群裏。風吹不著日曬不著,吃喝穿用都不愁,女人混到這份上也該知足了。

香雲在炕桌對麵坐下,輕歎一口氣。劉大麻子眉頭皺皺說:整個劉家營子的娘們裏數你最自在,還愁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