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局飯、三杯酒以後就達成了完美共識,每日三遍互對行程表,貼心地為各自的老板見縫插針地安排機票去“探親”。
當事人發現這個情況,已經是他們某月第六次相聚在京州的時候了。
這天葉青下了飛機,和程惟知直奔超市買菜,兩人推著購物車,在超市裏打轉。
程惟知拿起羊排,葉青說:“上次你燒過了。”
程惟知又想來斤小龍蝦,葉青說:“月初不是做過十三香?”
那就買點蝦仁吧,葉青又想起:“上個周日在港城不是吃了黑鬆露蝦仁?”
“我們最近吃了那麼多飯?”
“好像是挺多的……”
夫妻兩大眼瞪小眼,這才發現他們這個月相聚的有點頻繁。
葉青打開手機看了看飛行記錄,好家夥,這個月她和程惟知竟然在四個城市見過六次。
要知道兩人婚前最長一個半月碰不上一次,都屬正常。
都是聰明人,夫妻兩立即悟出是樂容和朱文博“裏外勾搭”上了。
“樂容竟然這麼能了?”
葉青正想打電話質問下樂容,就被程惟知攔了下來,“太太,你瞧瞧,秘書都比你著急,秘書都知道夫妻分居是不行的。”
“小別勝新婚啊,程老師。”
葉青撇撇嘴,挑了盒明蝦,剛放進購物車又放了回去。
唉,這個兩星期前也吃過了。
兜兜轉轉找新菜的程惟知隨口問:“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把家安在哪兒?”
結婚結的太匆忙,回來後也無一刻停歇,酒店、公寓、租房,他們每次停留的地方都不一樣。
家這個概念,遲遲沒有搭建起來。
葉青咀嚼著這個問題,半晌沒有答話。
程惟知也不急,因為他自己也在想答案。
他不喜歡京州,而葉青對清城的感情也不過爾爾。
若說喜歡,倫敦倒是不錯,但萬裏迢迢外的城市,並不適合安家。
再說,一個常住的家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其實程惟知並沒有經驗。
他理論上的、小時候的家是程家老宅,那座陰森、沒有信號的大宅給他的回憶大多是灰色。
對葉青來說,也是如此。
葉家別墅已經是過往雲煙,她如今自己置辦的海景公寓也更像是個工作後睡覺的地方。
“想不出來。”葉青終於發現了什麼沒吃過,“晚上你包餃子吧,你們北方人不是過節都要回家吃餃子嗎?”
程惟知買全了所有包餃子的原料,當晚給葉青煮了盤餃子。
白菜豬肉餡的,很多年前,蔣其岸剛到程家的時候,他那個在華光日理萬機的奶奶特意在除夕為兩個孩子包過一次,但也隻有那一次。
這日停留的地方,是程惟知在京州的公寓。
葉青窩在沙發裏懶洋洋地叉了個餃子,環顧四周後繼續那個問題:“程老師,我兩的房子都沒什麼人氣,你發現了嗎?”
程惟知點點頭,他也有同感,可以前隻有他一個人住,睜眼工作、閉眼睡覺,要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幹什麼?
“那要不買點什麼?我看傅江森那裏又是畫又是花的,多弄點就有人氣了。”
葉青想了想,拒絕之。“除了我奶奶的畫,我誰的畫都看不上,花啊……太難打理了,我們出差多,容易養死。”
“也對。”程惟知深表同意,“我們又不是傅江森,遊手好閑,無所事事,就會搞點小資產階級情調。”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這個命題作文難倒了他們。
葉青再一次環顧四周,暗暗覺得,這公寓雖然沒什麼人氣,可自己每次來時都十分順心。
懷著期望來,帶著幸福走。
正想著,程惟知收走了她手裏的盤子,抽了紙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和指尖。
溫柔依舊、清雋也依舊。
她驀然就明白了,和程惟知在一起,無論在哪裏,都是好的。
程惟知起身去扔垃圾,突然被葉青抱住了腰。
她埋首在他腰間說:“程老師,無所謂哪裏,隻要有你就有家啊。”
當晚,樂容收到了朱文博的消息——
朱文博:【樂秘書,我們的安排太對了!】
樂容:【嘖,你老板今天心情又好了?】
朱文博:【我老板給我加工資了!老板娘萬歲!】
這時,樂容的銀行卡提示也適時響起——
【您有一條轉賬,備注為:辛苦了,以後多安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