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
後來回憶起這日, 總覺得倫敦的陽光格外刺眼。
冉青在高速上開到半路,不得不在紅燈時翻找墨鏡。
自己的墨鏡沒找到,隻找到程惟知的,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墨鏡落在了車上。
冉青隨手架在鼻梁上, 可這一路墨鏡不停往下滑, 像個不祥的征兆。
事實上, 不是像, 而就是。
再沒有比這日更不祥的日子了。
她開到公寓門口時, 發現了門口圍著好幾個人。
大多她都不認識, 除了最中間一個。
“錢叔叔?”
董事會的錢董, 也是當初跟著爺爺和爸爸一路打拚的老人, 這些年被葉敏達排擠的老人之一。
“小七, 你去哪了?”
“我去了……”
錢叔叔素來對冉青很不錯, 她不介意告訴他, 自己送男朋友去機場。
可冉青根本沒來得及說,錢叔叔旁邊一個陌生人打斷了她,“是七小姐嗎?麻煩您盡快取護照, 和我們去一次瑞士。”
這個人說話雖禮貌, 卻透著不可拒的強勢, 冉青冷眼瞧著,錢叔叔在他說話時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瑞士?”奶奶就避居在瑞士,冉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怎麼了?奶奶怎麼了?”
她看向錢董,錢董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葉總上周去了瑞士,昨天我接到他秘書孫祺電話, 說老太太進了醫院,讓我趕緊接上你一起趕過去。”
“葉敏達這個神經病!”
冉青打開公寓門,衝上樓取了自己的護照,隨手扒拉了兩件衣服扔進包裏。
其餘的,什麼都來不及帶。
公寓裏亂糟糟的,到處是她和程惟知荒唐三天的痕跡。
走到門廳,踩在那塊奶奶贈送的豔麗地毯上時,冉青折返,回到了廚房。
她明知浪費時間,卻還是浪費了這一分鍾。
程惟知給她的那疊便簽還放在廚房中島台上,她舉起來看了下第一張,他給她安排的午餐是旁邊的一家日式壽司店。
她沒法去吃了。
冉青放下便簽,給程惟知發了一個簡短的消息;【我去次瑞士,你到了電話我。】
門外在催,她匆匆離開。
然後,再沒有回來。
冉青上飛機時想,葉敏達肯定幹了什麼傷天害理、人神共憤的事情,這次來接她的竟然是架公務機。
這狗東西到底做了什麼,才能大方成這樣?
倫敦飛瑞士蘇黎世,隻要短短兩小時。
下飛機,有商務車載著冉青直往蘇黎世郊外的山區。
“到底怎麼了?”連錢董都對這狀況不明所以。
來接她的人搖搖頭,“七小姐,您到了就知道了。”
車停下,是一家高檔私人醫院。
“葉敏達呢?奶奶呢?”
冉青見到了葉敏達的私人秘書孫祺,她和這人關係極差,他每次聯係冉青,大多是葉敏達又要逼她簽什麼文件。
孫祺的眼角有點紅,奇怪的是,今日對她說話時難得帶了尊敬和一丁點畏懼。
“七小姐,您稍稍坐一坐,有幾件事需要您拿主意。”
“什麼事?”孫祺對葉敏達惟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征求她的意見了?
“葉敏達呢?”
“葉總他……”孫祺低頭,嗚咽起來,“葉總他……直升機失事,已經去世了……”
冉青倏地站了起來,不敢相信這句話。
“怎麼可能?!”
孫祺說:“葉總兩天前獨自架著直升機上空,撞上了雪山,直升機起了火……”
冉青跌回了座位上,試圖消化這個消息。
她幾次張嘴,幾次又閉上,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