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來遲，請皇祖母、父皇恕罪。”十皇子雍熙單膝跪地，皓首低垂，眼角餘光卻偏偏一直看著溫文爾雅，眉眼含笑，給人以鄰家大哥感覺的五皇子雍驍。
永順帝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入席，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正上演的《花神宴》。
因為白色是尊貴的顏色，那演帝女花神的優伶身著淺黃色薄紗衣服，水袖翩翩，可惜經油彩粉飾的眉眼太妖豔，讓傳說中的神祗沾染了塵世的氣息，多了嫵媚與說不出的風韻。
對九位皇兄及兩位皇姐躬身示意之後，雍熙並沒有回到屬於他的位子，而是坐到了五皇子雍驍的身邊。
雍驍對於這個任性的弟弟十分好，挪動身子給他讓出位子，讓他不至於坐得不舒服。
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母妃早逝的十皇子是由蕭德妃，即五皇子之母養大的，和雍驍幾乎形影不離，自然感情深厚，非他人可比。
宴會就這麼不溫不火地進行，除了十皇子的遲到，一切都美好而有秩序。
月上中天，無雲的天空隻有幾點星光閃爍。涼風徐徐，讓人感到些許的冷意。
台上的武戲，正到高潮，精彩紛呈，打算為今天的盛宴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永順帝望著明月，忽然神遊九天之外，待回過神來，已沒有了看戲的興致，手一揮，命人打賞戲子，連黎文妃都不理睬，擺駕回宮去了。
皇帝一走，年事已高的皇太後又早已離席安睡，眾人也就散了。
正演到酣處的戲子不得不停下來，帶著微微不忿，領賞離開。
誰讓人家是主子而自己是奴才呢！
“陛下！”季力跟在永順帝身後趨身前行，小心翼翼開口，“陛下可是想起了‘他’？”
永順帝的腳步一頓，遣散了一幹侍從，獨獨留下多年的心腹季力，歎氣道：“你也知道，我這些年哪有一日不思念的。可是……”
年近半百的永順帝，從來都是頤指氣使的君皇，如今卻也不禁言語哽咽，留下兩行老淚來。
“九泉之下，陛下的一片心意會被理解的。”想起往事，季力老太監也不勝唏噓，“今年的帝女花祭，陛下可會……”
非是季力不往下說，而是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皇上！”黎文妃直衝到永順帝麵前兩步遠的地方才盈盈拜倒，滿頭金翠叮當作響，含嗔帶嬌地道，“皇上怎麼不理會臣妾，是臣妾做錯了什麼嗎？”
早在季力的幫助下恢複常態的永順帝看著黎文妃含著波光的雙眼，不發一語，隻是將她攙起，失魂落魄地牽著她回宮了。
季力無聲地在一旁守護，暗暗歎息。
一切，隻有到帝女花祭才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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