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雙眼微眯,走向父母。
楊國棟劉華夫妻倆茫然而惶恐麵對如此多的不速之客,尤其知道閉目養神的男人是誰時,兩口子驚得手足無措。
朱三,新豐當地頂尖的人物。
兩口子始終認為這輩子同這種上流社會的牛人絕不會有交集,今天的反常情形,兩口子從中沒有感受絲毫榮幸,反而無比忐忑。
事出無常必為妖。
“這是你兒子?”原本閉目養神的朱三不知何時睜眼打量默默走到父母身邊的楊晨,口吻和神色都不溫不火,叫人無法揣測這位新豐大人物的心思。
楊國棟點頭說是,朱三忽然發笑,連連點頭說好,楊國棟和劉華麵麵相覷後瞧向兒子,夫妻倆同時冒出個年頭,兒子闖禍了?
“你是朱三吧,我做的事,我承擔,跟我爸媽沒關係。”楊晨猜中來人,平靜凝視對方,不像父母那麼惶恐緊張,從容自若,這與裝不裝沒關係,他深諳是禍躲不過的道理,你再卑微再惶恐,這些高高在上的家夥鐵了心找你麻煩,絕不多施舍你一丁點同情或憐憫。
“小子,你承擔?拿什麼承擔?沒拿下二道河煤礦,等於我每年少賺一個億,你承擔的起?”朱三收斂笑意逼問,收拾楊家根本無需他親自來,隻是他屬實好奇什麼樣的小屁孩敢陰他。
楊國棟夫婦聞聽朱三的話,頓時驚呆。
兒子居然闖這麼大的禍,讓朱三每年損失一個億,這簡直是塌天大禍。
身為母親的李華率先反應過來,沒抱怨或打罵楊晨一下,她毫不猶豫跪朱三腳下,哀求道:“楊晨這孩子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孩子,有啥衝著我和他爸,我們兩口子給您做牛做馬。”
楊國棟遲疑一下,曾經在南疆戰場拋頭顱灑熱血的漢子猶豫後也要選擇下跪,當年漠視生死浴血衝殺,隻為撐起共和國的尊嚴, 夠爺們,而今為了親人安危舍棄男人最在意的東西....尊嚴,行將下跪的彎曲背影透著股另類的爺們風範....蒼涼。
楊晨一愣,心酸無比。
懂事起盡量避免給父母添亂惹禍的他,此刻恨自己無能,他拽開父親,衝上去抱起痛哭流涕的母親,要跪,也是他跪,怎麼能讓含辛茹苦的父母替他跪,把父母弄開,他撲通一聲跪下。
男兒膝下有黃金。
可黃金能貴過父母養育的恩?
楊晨眼中有淚,心疼父母的淚,他昂頭直麵朱三懾人目光,一字一字道:“衝我來,別針對我爸媽,不然除非你徹底弄死我,隻要我有口氣,你老朱家休想安寧,你能找到我,想來也清楚憑我這雙手,豁出去,殺三兩個人不難。”
“小王八蛋,我叫你狂!”朱三身側的光頭猛男拍桌子站起來要動手,其餘二十多人也聞風而動,氣氛驟然緊張,楊國棟夫婦趕忙護在兒子兩側,不知該說些什麼,硬氣的豪言壯語或低三下四賠罪,都於事無補。
朱三以眼神製止眾人,這位叱吒風雲二十多年的新豐頂尖大哥,側目盯著麵不改色的楊晨,沉默了。
“咦,怎麼回事兒?”
一個略顯驚異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飯店內所有人尋聲望去,門口,幾個穿製服的警察正茫然環顧,為首的人,從警銜可以判斷他所處的級別,二級警監,這在普通地級市,是個隱含更多信息的警銜,高配的市局一把手,有市委常委身份,必然身兼政法委書記。
一個警銜暗含多重身份。
絕對稱得上市委領導的人物,突然現身,肯定不是帶隊出警。
“周書記?”
“老戰友....”
朱三、楊國棟先後發聲,對來人的稱呼不同,親疏遠近一目了然,周正川,市局一把手,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也曾是經曆槍林彈雨的鐵血軍人,而且是和楊國棟趴過一個戰壕的生死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