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年。
在這三年裏,文樺一部電影都沒拍過。
但是,他拍了一部以新西蘭原住民為題材的紀錄片,得到了美國電影學會的肯定,還入圍了電影節的競賽單元。
他把獲得的獎金,一半給了文厲,另一半存了起來,做為下一步電影的啟動基金。
文厲看完那部紀錄片後,終於肯定了自己兒子的能力,並且為他感到了驕傲和自豪。
可是,他心裏也越發著急,他和文樺說:“你都35了,還不想著成家,是嗎?你表哥那邊局勢不明,咱們一家子是已經四分五裂!你要是再……”
“他那邊一定會沒事的。”文樺說。
文厲一怔,立刻問:“你怎麼知道沒事?咱們已經很久沒有亦行的消息了!”
文樺淡漠一笑。
他就是知道。
周亦行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因為葉藍茵在等他。
如今,葉藍茵已經成了他心裏的一部分,很自然的與他一同生長。不會痛,不會癢,更不會有什麼期待和奢望。
他隻希望她能好好的,將來和周亦行好好的,那他便會覺得好好的……
沒過多久,文樺盼望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他和文厲收到周亦行的邀請,請他們父子去參加婚禮,地點就定在了西班牙的特魯埃爾。
文樺已經許久不回西班牙了。
因為,這裏不僅是見證他事業最輝煌的地方,也是他祭奠他未能成型的愛情的地方。
兩種極致的感受交纏著,叫他實在不想舊地重遊。
……
婚禮那天,葉藍茵特別的美。
文樺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人,美的叫他心動,也叫他內心平和。
他親眼見證了葉藍茵和周亦行的愛情,似乎也是給自己心裏的愛情畫上了一個句號。
雖然他依舊不能對葉藍茵忘情,但他卻可以以一種更為豁達的視角去看待葉藍茵,看待他對她的愛。
禮儀結束後,所有參加的婚禮的人在教堂外合影。
葉藍茵問文樺:“我特意邀請若舒,可她沒來,你知道原因嗎?”
“我和她很久沒聯係了。”文樺說,“我隻知道她辭掉了工作,想做一名攝影師。”
“攝影師?”葉藍茵先是疑惑,隨後卻又明白了過來,“攝影師在電影創作的地位舉足若輕,是不是?”
“對。”文樺點頭,“很多著名導演在成為導演之前,都是攝影師。而且,我覺得攝影師也是造夢師,他會發現很多不同麵。”
葉藍茵笑了笑:“那你喜歡攝影師勝過翻譯家了?”
文樺一愣,像是明白了葉藍茵話中的意味,又像是不明白。
這時候,周亦行走到葉藍茵身邊,握住她的手,然後對文樺說:“茵茵是學新聞的,可為了能更好的幫助我,私底下自學了工商管理。當一個人心裏裝著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以那個人的夢想為夢想,以求得思想上的題解。”
文樺聽的迷迷瞪瞪的,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葉藍茵又道:“喂,你不會真的那麼遲鈍吧?若舒喜歡你,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
“他這人就這樣。”周亦行故意道,“對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反應慢好幾拍。小時候,我就是嫌他腦子不靈光,所以不想和他做遊戲。”
“你腦袋才不靈光!”文樺反擊回去,“我這是懶得多管閑事。”
葉藍茵和周亦行都是微微一笑,葉藍茵說:“愛你的人,可不是閑事。”
文樺怔然。
……
參加完婚禮後的幾天裏,文樺沒有急著回新西蘭。
他在西班牙的大街小巷漫無目的的走著,想了許多的人、許多的事。
佟若舒占了一大部分。
記憶中,那個穿著櫻花粉的俏皮女孩,終於出現,也變得越發的立體起來。
原來,他和佟若舒早就見過麵了。
“先生,要照相嗎?”一個西班牙女孩問道,並且把手中的宣傳冊給了文樺,“我們在搞公益活動,可以為參加者拍攝一張笑臉照。先生,你要試試嗎?”
文樺沒立刻同意,他閱讀了一下宣傳冊,赫然發現這個笑臉活動的發起人是一個叫做RuoShu·Tong的中國攝影師。
那一瞬間,文樺感覺到了內心深處的一種悸動。
他問女孩:“你知道這個攝影師在哪裏嗎?她在巴塞羅那?”
“她不在。”女孩搖頭,“Tong的下一站是挪威,她要去那裏宣傳笑臉計劃。我想,她現在應該在機場。”
文樺攥緊冊子,叫了輛計程車,火速趕往機場。
他到的時候,從巴塞羅那飛往奧斯陸的航班已經在辦理登記手續,再有十分鍾就會起飛。
文樺泄氣,心裏覺得有幾分惋惜,他是碰不到佟若舒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有個人在用不太靈光的西班牙語和機場的工作人員說:“這叫油茶,油茶!不是什麼違禁物。聽著,我從中國來,需要中國味道來撫慰我在異國他鄉的心情,明白嗎?”
“不明白。”工作人員說,“小姐,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shit!”佟若舒罵了一句,無奈的把她那一包的油茶給拿了出來。
可她心裏實在不甘,又用中文開始了碎碎念:“我真是不明白了。我可以過的了帝都的安檢,居然過不了西班牙的?我們國家的安檢最嚴格了,它都說我沒問題。你們這些土包子,不都懂我國飲食文化的博大精深。我真是服了!”
“你幹脆在這裏把它們都吃了,不就好了?”
冰冷中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聽得佟若舒漏掉了一拍的心跳。
她轉動了僵硬的脖子,扭頭便看到那人向他款款走來……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在她心裏的那個人,還是和當年一樣,依舊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文樺走到佟若舒身邊,拿起她的油茶,笑道:“壽安齋的,品味不錯。”
說罷,他拿著油茶就走了。
佟若舒愣在原地,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等到意識終於回籠時,那人都已經走出去一大截了。
“喂!”佟若舒拎著行李箱追上去,“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麼能拿走呢?”
文樺聳聳肩,“反正你也帶不上飛機,不如進我肚子裏。”
佟若舒微微握緊了拳頭,克製著自己想哭的衝動,問他:“你就不怕胖嗎?你是個演員,要有演員的覺悟。”
“沒關係。”文樺說,“我聽說挪威那邊空氣很好,我可以跑步消耗掉這次的熱量。”
佟若舒聽了這話,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
在文樺以前的意識裏,巴塞羅那機場是他和佟若舒初遇的地方。
那一次的見麵不怎麼愉快。
而這一次,他們在機場的休息區,喝著家鄉特有的味道,有說有笑,由衷的感受到了快樂與輕鬆沒有什麼負擔。
這感覺就像是文樺第一次見佟若舒,他覺得這是個好姑娘,會帶給人快樂,而且這姑娘勇敢樂觀。
所以,他決定幫她背鍋。
“你那時候一直看我,是覺得我很好看吧?”文樺挑眉問道。
佟若舒一愣,頓時心跳加速,心想他是記起來他們當年的相遇嗎?
“眼睛長我身上,我還不能看了?”佟若舒故意虛張聲勢的清清嗓子,“再者說了,你是演員,不就是得讓觀眾們看?要是我們不看,你就該擔心了。”
文樺無奈,真是佩服佟若舒的這張嘴。
而佟若舒見他不說話了,心裏又後悔又忐忑,便試探道:“你剛才說去挪威,是有工作嗎?還是……你去旅遊啊?”
“很想知道?”文樺忽然探出身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佟若舒,“我當初被爺爺罵的狗血淋頭,還對著我奶奶的牌位額外跪了半個小時。所以啊,我這次去挪威的路費和住宿費,你出。”
佟若舒眸光微閃,嘴角忍不住上揚。
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那年若如初見的美好之中。
一切回到了原點,一切更是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