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他媽三小時前還說他很一般!!
忍無可忍,昌雲一巴掌呼在吉遙肩頭。
清清脆脆“啪!”一聲,足見出手的人下了多大力氣。
正憂愁傷感的女人像橋邊站的好好的突然被人一掌推下了水般渾身一驚,神識跑路,吉遙嚇的差點連方向盤都沒扶住:“你幹嘛!”吉遙瞪大眼睛,一臉的憤怒和不可思議。
昌雲橫眉怒對:“你給我說人話!”
氣氛一瞬間猶如逆了火的密閉空間,壓抑躁鬱到令人精神緊繃。
吉遙又驚又怒,囁嚅幾句不成言後,眼神一狠,眼光在車外兩個後視鏡間急速流轉。
昌雲沒聽見回應,身子一動又要動手。吉遙眼疾手快的伸出一指對著她,厲聲警告:“你給我老實坐著,有話好好說!我靠邊停個車!”
昌雲往窗外一看,果然見窗外景致斜了,隔壁車道的車因為她們變道而放緩了車速。
“靠邊幹嘛?”
“你這女人一句話說不好就動手,我他媽開著車呢,撞了怎麼辦!”
昌雲雙手抱胸,凝眉冷目,不發一言。
方向盤被吉遙打的行雲流水,靜靜流淌的夜色被玄黑的車身撕開。
同時被撕裂的,似乎還有一直未被挑開的感情遮羞布。
四隻車輪靜下的瞬間,吉遙氣勢沉沉的轉身,一雙眼牢牢鎖住昌雲:“說吧,來,現在好好說。”
直白一語猶如火槍暗夜打響,劈裏啪啦的柴架在火裏燒。
“怎麼是我好好說,問題明明出在你身上。”
“我又怎麼了?”
“你還沒怎麼?這段時間你總是莫名其妙生悶氣——現在就是一次!”
吉遙冷臉:“我沒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她扭頭看窗外,雙手抱胸,側靠著,一副冰冷的拒絕交流的模樣。稠密的車流隔著綠化帶來來往往條條交錯,眼神聚焦後,所有燈光都連成毫無感情的直線在人眼中移動。
看著看著,她低聲一笑:我憑什麼生氣——嗬。
人在出神時,總能不自覺聯想到一些人事。比如此刻,在吉遙眼前浮現的厲訟、昌雲。男人溫和,女人溫柔,他們比肩而立,身後盛夏金光都仿佛失去顏色。
對,還有昌雲腳上滲血的創口貼——
她一定穿著高跟鞋追著自己跑,可當時憤怒像火,她所有理智都被焚毀成灰。
吉遙猛地閉上眼睛,牙關緊咬,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發脹。
昌雲急脾氣,最受不了別人看似柔軟實則強硬的抵抗。
過了好一會兒,見吉遙實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昌雲伸手扶住額頭,低聲提醒:“吉遙,我們說過坦誠相待的。”說完,她坐起身,深呼吸:“我們承諾過,有話直說——所以你有話直說,行嗎?”
吉遙仍倔強的側著,好一會兒,才見她肩頭鬆動,繼而緩緩低下頭去。
昌雲在吉遙身後看著她。吉遙脊背窄瘦,流動地線條卻極為漂亮。片刻前,她背部的線條是僵硬地,猶如被風刮幹了水分地麵條,此刻肌肉卻已舒展,猶如開春地北方大地上化凍地河流。
察覺到吉遙情緒緩緩沉靜,昌雲緊繃地心情終於放鬆了些。
過了好一會兒,吉遙終於轉過頭來,黑漆漆的眼睛緊緊盯著昌雲,一開口,就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問題:“其實,無論我做的好不好,你都會走,對嗎?”
昌雲想說:可真是操蛋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