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遙頻繁的從車內的後視鏡裏看她,眼見橙子快被消耗殆盡也沒有和自己分享的意思。默了會兒,她伸手過去,勾勾手指,低聲說:“來一塊兒。”
“……嗯?”
吉遙努努嘴巴,解釋:“橙子,來一塊。”
昌雲嫌棄她:“剛才不是還嘲笑我吃得多嗎?現在饞了?不給!”
吉遙抿著嘴不說話。她盯著窗外,神識卻好像不在路上,慢慢的,把手縮了回去。
車內有手機的提示音刷刷響起,吉遙往側看一眼,昌雲正低頭查看。她總是很忙。
昌雲盯著手機屏,拒絕的動作因專注而變得緩慢。
不一會兒,感覺有風從耳邊飛過。
昌雲略抬一眼,見吉遙開了窗:“冷?”問完,重又低下頭,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敲打。
一個字的問句讓人覺得有些敷衍。
吉遙看著前路,發絲裏灌著呼啦啦地風,沒有說話的意思。風很柔,落在昌雲心裏卻帶有獵獵旗聲,不然吉遙的表情怎麼會模糊的讓她覺得冷峻和捉摸不透。
察覺到吉遙異常的安靜,昌雲終於抬頭。下班開始吉遙就變得不對勁,好像藏著心事,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事先在心中拿函數計算過過般呆板刻意。
昌雲這才後知後覺不對,於是拿手戳她。
吉遙側過頭來,眼神掠過她麵孔,低聲問:“怎麼了?”
——太不對勁了!
昌雲大驚。
如此溫柔理智!這怎麼能是吉遙的人設呢?她可是個沒心沒肺二百五啊!
昌雲猶豫著問:“你怎麼了?”
吉遙氣質安靜的回答:“沒事。”
“不像。說說?”
“都說了沒事,別瞎想。”
吉遙不說,昌雲隻好猜:“是不是我今天教你做報表態度不好——我太凶了?”
光影在吉遙臉上倒帶:“徒弟總學不會,凶凶應該的。”她笑笑。
“……我以後注意嗎。”
“沒有啦,沒關係。”吉遙唇線平直,眼神柔和卻沒有什麼溫度。風還在刮,這會兒經過河流,更清涼了些。
車子拐下橋麵時吉遙忽然低聲喃喃:“隻是忽然覺得,光景不再來,人無再少年。”
成線的路燈在吉遙黝黑的瞳仁裏後退。
昌雲急得都要給跪了:“怎麼突然就不再來了?現在不是好好的?”
吉遙不慌不忙,安安靜靜,忽然問:“你還是我大哥嗎?”
“?”
吉遙唇畔微笑,笑意卻沒到眼底。好像早就排演好的台詞字幕般從她口中吐出:“你現在,是桔梗萱草的雲姐、是工作室和春醪的頭頭、是厲訟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卻獨獨不是我大哥了。”
“……”
昌雲確定,隨麵部肌肉抽搐碎裂的還有她那顆一本正經理智的心。
像被馬良拿筆施了魔法,車內畫風突然變得不正經起來。
吉遙持續傷感,委屈甚至使她小嘴微撅:“你已經不再愛我了。”
昌雲明白了,某人又開始矯情了!
她靠回座椅,沒好氣的直翻白眼:“那您倒是說說,我怎麼不愛你了?”
“以前你吃東西前都會先問問我要不要的。”
昌雲莫名其妙:“我今天沒問?”
“你今天不僅沒問,我找你要,你還沒給呢!”
昌雲:“……你說橙子?”
一聽,吉遙立馬一副被擊中痛處的失望模樣,伸手豎起一指,堵死昌雲妄圖解釋的後路:“別說了,我都懂。”
昌雲:“?”
吉遙平靜總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懂。”說完,又變成目光溫柔的樣子,一切悲傷我來抗般,又道:“厲訟很好,成熟穩重,會照顧人,祝你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