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回來的名醫派身邊小童來回說九少爺昨兒晚上發了半夜的高熱,紮了針用了藥後,今早晨已經不熱了,想是沒有大礙了。老太爺聽完回話,覺得沒有什麼大事,就帶著兒子孫子們去了操練場。老太太對自己男人的決定和行為很無奈,但也無力改變,隻得嚴厲對兩位媳婦訓道:“今後對孩子們要加強管教,尤其是老三家的,這一次必須有個交代。”
三太太心中一驚,不知老太太又要出什麼花樣,隻得應道:“請婆母大人處罰。”
老太太沉聲道:“張家的跟在我身邊已二十年有餘,是個穩重人,幫你歸置歸置院子,教養少爺小姐都是不差的。”
三太太心中一片冰涼,這個張家的在老太太身邊一向是個狠角色,雖沒擔什麼事務,但府裏卻無人敢得罪,把老太爺的那些個姨娘通房們都管得服服帖帖,雖然心裏直冒苦水,但也隻得應下。
老太太話鋒一轉個,和藹的對大少奶奶道:“今兒你嚇到了罷,每個家裏都有家規加法,有錯必罰,否則就失了公允,這個家也無法當下去。”
大少奶奶忙起身道:“謝太婆婆教誨。”
老太太道:“你從京裏回來才十來天,幾個嬸娘忙過年的事務,想必也沒有什麼空教你。現在你四嬸不能理事,不少家務就要落在你的身上,我身邊這劉家的,從我做姑娘時就跟在身邊,府裏一應大小事務俱是熟的,派過去幫你可好。”
這大少奶奶立刻歡喜的回道:“謝太婆婆賞賜,叢蘭十分感激,我可正是一頭霧水的時候呢,劉媽媽可得好好教教我。”
這劉家的忙施一禮道:“奴婢當不得,大少奶奶謬讚了。”
老太太笑道:“我的乖孩子,給了你就得聽你調遣,若是她倚老賣老,你直管來回我。”說罷就端了茶,對三太太道:“老三家的,你留下,我還有話要說。”
桃子和三小姐對視了一眼,隻得離去。桃子根據經驗很明白要發生什麼事了,讓小輩們都離開,自是要說些未出閣的姑娘們不能聽的話題了,那麼,既然管事媽媽已經安排下來了,自然要塞些姨娘通房之類的人物了。其實桃子一直感覺挺奇怪,自己的父親好像是有三太太和婉姨娘這一妻一妾,沒有其他女人了,對子女不偏心,當然也沒見有多麼關心,在古代應該還算個好男人了吧。桃子的大方向是猜對了的,可惜的是沒法聽到的內容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
老太太說:“三爺今年也近三十歲了,膝下就一個兒子,怎麼也說不過去。你勸著他將喜愛的人選一兩個收了房,也好開枝散葉。”
三太太委屈的道:“稟告婆婆大人,不知勸了爺多少次了,爺就是不肯。”
老太太怒道:“胡說,必定你是個善妒的,才把三爺逼成這樣!拿些個占星那種玩意兒把你們爺弄得五迷三道的,該當何罪?”
三太太立即跪下道:“老太太明鑒,自從發現三爺沉迷占星,我就把從娘家帶來的書籍器物全收了起來,也從不跟爺討論這些,指望爺能從此醒悟,可架不住爺自己從外麵又找了許多。”
老太太根本不聽,喝道:“我再給你一年時間,如果三爺還不樂意出去練武帶兵,三房仍未添丁的話,你就不必再在這個家裏待下去了,張家的就是派過去提點你的,回去閉門思過罷!”
三太太委屈極了,隻得含淚退下,因這番話是當著張婆子的麵說的,那張家的趾高氣昂的進了芍園,見了三小姐和桃子也隻略略屈膝,就算是行過禮了,態度甚是倨傲。
桃子很想喝問一聲,但十分明白不合時宜,把不滿暗暗的咽下。
雖已如此,四房的兩位女眷聽完了家長的處罰,都氣得咬牙切齒,四太太更是直接罵了出來:“見過偏心的,沒見過這麼偏心的。趁著這時候落井下石,還真想得出來,我定要他們好看。”這話已經說得十分露骨了,二小姐隻得讓屋裏伺候的趕緊出去,慢慢勸慰道:“老太太雖然分了娘管家的權利,但咱們這時候的當務之急可是照顧弟弟,那些事來日方長啊。”
四太太雖有些自悔失言,但仍有恃無恐,恨恨的道:“哼,以為我是好欺負的,走著瞧。”
過了幾日,人們都以為事情已經平息的時候,隻見四太太披頭散發的衝進了上房,哭喊著:“老太太,求您給我做主啊!”
老太太心裏不喜:這媳婦怎麼這般撒潑?抬眼卻看見葡萄進來了,兩隻眼睛紅紅的,整個人呆愣愣的,根本沒有妝扮,與往日的精明有著天壤之別,就是小九落水那天也不見如此,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麵上仍一副嚴厲樣子,道:“葡萄,你娘如此,怎麼不知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