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河穿著一身寬鬆舒適的絲質灰藍色睡衣,抱著貓、翹著腳趴在臥室的大床上,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正用平板光腦翻看淩長風發來的旅遊景點介紹。
他的眉頭輕輕擰著,似乎有些糾結。
但口中仍在哼著小調,顯然心情不錯的樣子。
窗外,彩霞開始從天際線一點點暈染,金橙色的陽光落在青年精致的臉龐上,給他整個人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淩長風走進來的時候,異瞳不由得微微一閃。
“你回來啦。”許星河抬頭看了他一眼,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招呼淩長風,“我在想,兩周假期足夠長,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兩個地方?”
在淩元帥加班的這些天裏,許組長已經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打算好好去享受這兩周假期了。
就像秦遠說的,哪怕就當自己白撿了兩周的帶薪假,不也挺好的?何必想那麼多有的沒的,自尋煩惱呢。
淩長風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沒有直接說事,而是先順著他的話問:“想去哪裏?”
“我想去一趟海邊,還想去阿諾星的機器之心看看。”許星河說著,伸手點開了兩張圖,“海邊的話,我在糾結是選夏維莎海島還是亞特蘭蒂斯海底世界……要不這次先夏維莎海島吧?亞特蘭蒂斯太遠了,我們可以等下次。”
淩長風的目光少有的溫和:“嗯,等下次。”
許星河笑著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第一周先去夏維莎海島,第二周去阿諾星機器之心。哦對了,我還想去一趟阿諾星的機械博物館……不過那裏位於市中心,人流量很大,你去會不會不方便?”
淩長風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麵對突如其來的沉默,許星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著他:“怎麼了?好不容易可以度……休息了,不開心嗎?”
淩長風搖了搖頭,反問道:“你對你的家人還有印象嗎?”
許星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聲音很輕,細聽又有些微顫。
他用試探的、小心翼翼的語氣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淩長風沉默片刻,緩緩道:“你被綁架期間,安全局的人幾乎把你和你身邊人的資料查了個遍……意外查到了一些別的信息。”
在短暫的猶豫過後,淩元帥還是決定模糊一下時間線,在那道傷疤背後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先不讓許星河知道自己正在調查這事兒。
許星河覺得牙齒好像有點打顫。
心中隱約有了種猜想,大腦卻拒絕往這方麵多做思考。
他搖了搖頭,怔怔地問:“什麼信息?”
淩長風抬眼,平靜地望著許星河,說出的話卻如同驚雷炸響:“關於你親生母親的。”
許星河感覺自己的心髒突然停了一拍。
旋即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其實從淩長風問出那句話時起,他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然而當淩長風真的把這件事說出口,感覺卻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沒有驚喜,也沒有不安。
隻是有點無措,有點茫然。
這明明是他幼時曾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可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足夠將一切的情緒洗淡。
窗外將落未落的夕陽光暈無限柔和,淩長風看向許星河的眼神也很柔和。
他沒再說話,隻靜靜地坐在許星河身邊,給了青年一點適應的時間。
許星河再度開口,聲音悶悶的:“你知道,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吧?即便我親生父母都還健在。”
淩長風點點頭,聲音也比平時溫和了不少:“嗯,我知道。”
許星河靠在床頭,一點點縮起了身子,抱著膝蓋道:“首都星那麼大,我原本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
許星河說完,沉默片刻,又問:“她……現在怎麼樣,還好嗎?”
淩長風微微歎了口氣:“她如果情況很好,我不會在這種時候跟你說這件事,甚至可能都不會跟你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