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興致勃勃地要去看善於偽裝的刺頭, 揆敘卻告訴他:四爺,你誤會了。

“諸位大師都是有道之人,又豈會與我為難?”

就算有幾個拎不清的, 揆敘也有的是法子幫他拎清。

若論道法奇術,揆敘一介凡夫,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可若論城府手段, 揆敘可是半點都不懼。

說句不謙虛的,對方這麼的人口基數, 給了揆敘充分的計謀發揮空間。揆敘不怕他們鬧事,就怕他們表麵老實,暗地裏伺機挑事。

最好六百人裏的刺頭現在都跳出來, 他一個一個都給磨平拔淨了,為四爺多省點事。

對於揆敘的才能胤禛一向清楚, 也十分認可。他之所以問了這麼一句,本就帶著調侃之意, 想緩解一下揆敘緊繃的心緒。

見揆敘隻是無奈一笑,緊皺的眉頭雖然鬆開了,眼中卻仍有愁緒殘留, 胤禛才是真的奇怪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連你也處理不了嗎?”

還真有刺頭跳出來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道錄司辦公用的物華天寶閣。揆敘一邊請胤禛上坐, 一邊吩咐小廝上茶。

“如果是別的事,奴才也不至於勞煩四爺。但此事關乎三公子的健康, 我這裏著實不好處理,還是得請四爺拿個主意。”

聽他這麼說,胤禛心頭一驚,身子下意識地前傾, “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哥的身體怎麼了?”

對於敖放的性情,胤禛一清二楚。他把敖放回京城,從沒指望對方幫他什麼,隻是想著讓敖放吃得高興,喝得高興,玩兒的高興,不枉來京城一趟也就是了。

以龍族身軀的強悍,他是從沒想過,敖放在凡間還能受傷生病的。

隨即他就想到,在他還沒去神仙島之前,在東海沿岸見到敖放的時候,對方身上似乎就帶著病症。

隻是敖放既愛麵子,又不想讓他擔心,胤禛問了兩遍,他都一力遮掩。

原本胤禛想著,既然星羽都沒有說什麼,那應該隻是蘚疥之疾,對龍族來說不足為慮。

難不成,敖放真的得了什麼難以看透的隱疾?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嚇自己。

反正胤禛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當即就起身,要去找敖放問清楚。

“不行,我得去看看三哥。他一向愛麵子,我若不逼一逼,他怕是有病痛也自己忍著呢。”

“誒,四爺留步,您先別急。”揆敘急忙攔住了他,“我這裏有些線索,您先聽我說完,等問的時候也不至於毫無頭緒。”

胤禛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那好,我先聽你說。”

這時,小廝奉了香茗上來,胤禛揮手讓人下去,端起蓋碗撥了撥漂浮著的茶葉,卻沒有心思喝。

揆敘接過茶碗,順手就放在了手邊的三角幾上,把敖放最近厭食的事情說出來。

“厭食?你確定說的是我三哥?”胤禛縱然擔著心,也還是忍不住吐槽道,“他厭的是不好吃的食?”

對於敖放的性子,他早就摸透了。這條龍就是嘴巴叼、舌頭精,不好吃的一口不沾,好吃的恨不得全塞自己肚子裏。

如果說他得了別的病,胤禛還有幾分相信。但是厭食症,絕對不可能!

“是不是現在這幾個廚子的手藝吃膩了?你有沒有重金再從別處挖兩個好廚子來?”

“挖了。”揆敘道,“我把翡翠樓的大廚,還有太白莊的釀酒師傅都給挖來了,但根本沒用。

三公子如今,是根本就不往飯桌旁靠。一聽說要吃飯了,他人就先溜了。本人不到場,再好的廚子、再好的菜,不也白搭嘛。”

“這麼說,他是真得厭食了?”聽揆敘說得嚴重,胤禛也由擔心了起來,起身道,“他如今在哪裏?我去問問。”

揆敘忙道:“奴才一直讓人注意著天水碧的動靜,今日三公子還沒有出門。”

實際上,自從得了厭食症以來,敖放就很少出門了。

因為整個隨顧園到處都有美食的香味兒,他一出來,就忍不住巡著香味兒去尋找美食。

沒辦法,在這方麵,他的自控能力實在是太差了。

“我去看看他。”胤禛徑直往天水碧走去。

天水碧就是敖放在隨顧園的住處,那裏四麵環水,在水麵上建了一座精巧的三層竹樓,既雅致又清涼,還符合水族的習性。

自從敖放來了之後,也不知他往那做人工湖裏扔了什麼,原本的淡水湖竟變成了海水湖。

這一點胤禛還不知道,等他走到湖邊,看著濃綠得近乎湛藍的湖水,還有那撲麵而來的海腥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岸邊自有小舟擱淺,胤禛隨意撿了一艘,既不用蒿也不用漿,全以靈力催動,那蚱蜢舟便如離弦的箭,幾乎轉瞬就到了竹樓前。

他跳上台階就揚聲喊了一句,“三哥,你在嗎?”

好半天,屋裏才傳出了敖放蔫噠噠的聲音,“在呢,門沒鎖,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