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低著頭的魏珠才聽見康熙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嗻。”魏珠慢慢退到了門口,等轉過來身才敢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今日為了幫胤禛,到底是露了行跡。

不過幸好,他平日裏就不吝於在康熙麵前,表達自己對四阿哥的喜愛,康熙雖然對他今日所謂有些不瞞,卻也並沒有疑心他不忠,隻是稍微敲打一番而已。

看來,今後很長一段時日之內,他都不能在行為上對四阿哥有所傾向了。

不過,對四阿哥的這份喜愛之情,還是要繼續維持的。

魏珠雖然是個太監,但因為康熙喜歡他的聲音,他也時常為康熙讀書,也頗有幾分見識。

因而他很清楚,不管皇上的這些兒子到底得不得君父喜愛,都不是底下的奴才們能夠怠慢的。

若是他從前對四阿哥喜愛非常,在得了康熙的敲打之後就刻意疏遠,皇上絕對不會認為他是在表達忠心,隻會覺得他一個奴才心大了,竟然敢對皇子挑肥揀瘦。

怎麼,小四受寵時你巴巴地湊過去,如今覺得朕要厭棄他了,就要撇清關係了嗎

魏珠暗暗感慨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魏珠卻不知道,就在他離去不久,康熙身側一根靠牆的柱子上突然開了一道暗門,一個身形瘦小的老太監從暗門裏走了出來。

“奴才王朝卿,給萬歲爺請安。”

“起來吧。”康熙摞下一口都沒喝的鐵觀音,眼神驟然淩厲,神情也越發高深莫測,“朕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王朝青麵無表情的回話,“四爺從乾清宮離去之後,便直接返回了阿哥所,吩咐張起麟帶人把這次出宮帶回來的香珠和香盤分了好幾份兒。

最大的兩份兒自然是獻給了太皇太後與皇太後,次一等的獻給了皇貴妃和德妃。宜妃娘娘那裏也得了兩對,諸位阿哥爺各分了一對。”

“哼。”康熙微微露出幾分笑意,“出門一趟,到底是長進了,處事也還有幾分周全。”

王朝卿低著頭沒有說話,皇子阿哥的事也不是他能夠議論的。

片刻後,隻聽康熙又問“他回了東四所,就在沒出門”

“回萬歲爺,四爺吩咐完張起麟,就命人抬了熱水,沐浴過後便安歇了。”

這有些出乎康熙的意料之外。

他蹙了蹙眉,又問道“東四所除了張起麟等幾個送東西的太監,再沒人出去過”

“回萬歲爺,毓慶宮那裏,四爺單派了陳福去送。”

“陳福”康熙聽著這個名字,覺得十分陌生,“陳福也是小四身邊的人”

王朝卿道“每一個阿哥爺身邊,都有四個貼身太監,陳福便是四爺的貼身太監之一。隻是四爺平日裏多用張保和張起麟二人,其餘兩個蘇培盛比較活躍,陳福則一直不爭不搶,因此籍籍無名。”

康熙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陳福在毓慶宮逗留了多久”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且從始至終,太子爺都未屏退左右。”

這麼短的時間,顯然是說不了什麼話的。

而且太子身邊的人都是最近新換上的,雖然康熙已經決定了日後不再經常調換毓慶宮的人手,但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太子顯然是不可能將這些人全部收服的。

康熙蹙著眉沉吟良久,才對王朝卿擺了擺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於是,王朝卿再一次鑽進了暗門裏,暗門緩緩閉合,從外麵看去,根本看不出那根柱子和別的柱子有何不同。

幾乎在同一時間的毓慶宮裏,太子臨完了一張字貼,何玉柱急忙端上一盞熱牛乳。

“爺,您喝這個。四爺說了,晚上喝這個助眠。”

太子瞥了他一眼,笑罵道“你這奴才,也學會拿你四爺壓我了。”

何玉柱嘿嘿陪笑道“還不是主子爺和四爺兄弟情深。”

太子就著小太監抬來的銅盆淨了手,一個長相俏麗的小宮女拿著幹淨的棉巾包裹住他修長有力的手掌,仔細為他吸幹了手上的水分。

擦幹淨了手,他便舒適地癱坐在椅子上,任由宮女擰了熱棉巾,輕手輕腳的替他敷臉。

等這一套都完了,太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才覺得渾身上下輕鬆了許多。

何玉柱急忙把熱牛乳遞了過去,太子呷了一口,吩咐道“備水,孤要沐浴。”

“嗻。”何玉柱應了一聲,轉頭吩咐小太監去隔壁的浴室,準備太子沐浴事宜。

太子的待遇,比起住在阿哥所的小阿哥們,可強太多了。

阿哥們沐浴隻有浴桶,有兩個初始太監抬了一桶一桶的熱水進屋,等阿哥們沐浴完了,再把熱水抬出去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