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王崇明道,“那妖道絕食抗議,表示除了人的糞便,他什麼都不吃。”
他越是如此堅持,王崇明就越是懷疑他的真實目的,更不可能順他的意了。
非但如此,王崇明還把幾個捕頭都召了過來,吩咐道:“專門派人看好他,哪怕是他自己拉出來的,也要及時清理幹淨。”
他們都是普通人,不會做法,就隻能用這種最笨的辦法來以防萬一了。
辦法雖然笨,效果卻是顯著的。
就這樣拉鋸了兩頓飯,甚至連一天的時間都不到,金日誠就對自己的五髒廟妥協了。
“差爺,別拿走,別拿走。我吃,我吃還不行嗎?”
吳捕頭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多硬的骨頭呢,原來就這?”
餓極了的金日誠可顧不上維護自己那可憐的尊嚴了,用力扒住送飯的破碗,狼吞虎咽地把一碗餿飯全部吃了個幹幹淨淨。吃完之後,他還把碗舔了舔。
獄卒們哄堂大笑,周圍的犯人也沒忍住跟著笑起來,空氣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金日誠低著頭伏在地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想來也不怎麼好看就是了。
直到這一刻,王崇明聞不到他身上那股惡臭味了,才恍然明悟:這今日誠索要糞便,怕真是要自己吃的。
這種恍然非但沒有讓他有一種解惑的輕鬆感,反而更加惡心了。
胤禛也有點恍然,“你的意思是說,他之所以渾身惡臭,並不是練邪法反噬,而是因為他自己把糞當飯吃?”
“不錯。”王崇明覺得自己又有點反胃了。
胤禛倒是還好,因為後世網絡上的奇葩達人實在是太多了。金日誠這個愛好隻能算是比奇葩更另類幾分,還不至於煞到他。
不過,既然吃糞並不能練成法術,金日誠又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的腸胃呢?
如今金日誠已經是他的階下囚了,他有疑惑也就直接問了。
他這個問題問出口,原本蔫噠噠的金日誠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就躥了老高。
“這是祖師爺傳我的神法,隻要堅持練下去就能修煉成仙。你可以說我廢物,說我資質差,但不能質疑我的祖師爺!”
“是嗎?”胤禛無論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說謊。
王崇明笑道:“四爺,關於這一點,下官覺得我能為您解惑。”
“哦?王大人請講。”
王崇明便冷笑著說:“說什麼祖師爺指點全都是借口,他無非就是靠這種另類的行為吸引人的注意,蒙蔽普通百姓,以達到聚斂錢財點目的罷了。”
胤禛點頭道:“我明白了,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金日誠眼睛一亮,“不錯,不錯,小友這話大有禪機。大家都是掙錢,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隻要能掙到錢,貧道不嫌寒磣。小友,難道您也是同道中人?”
“放肆!”王崇明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急忙大喝一聲,“胡言亂語。左右,給我掌嘴!”
“哎,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說四爺吃……”
“掌嘴!”
金日誠慌忙要解釋,越卻是越說越慌亂,越說越不堪。
王崇明哪能容他再胡言亂語下去?
一時之間,他是竟然連對金日誠用刑會反噬到施行之人身上的事都忘掉了。
但他忘了,胤禛卻沒忘呢。
而且,金日誠的反應也很不對勁。
按理說,他既然有這樣的依仗,就應該不怕掌嘴才是。
但金日誠明顯是怕的,還是發自內心的懼怕。
就在金日誠還要狡辯之際,胤禛突然道:“他一個沒什麼用的棄子,我看也不必費功夫審了,直接壓了文書遞往刑部,來年秋決便是。”
金日誠悚然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最不想暴露的事情,恐怕已經因為恐懼暴露了。
“你……你胡說什麼?什麼棄子,誰成棄子了?無為道人是我師兄,他怎麼會舍棄我?”
“是呀,他怎麼會舍棄你呢?”
胤禛笑吟吟地會所:“舍棄沒舍棄的,誰說了都不算,試試不就知道了?”
然後他就對一個獄卒說:“你先打他一巴掌試試,也好讓他死個明白。”
因著先前的怪事,那衙役本有些猶豫。
但轉念又一想,掌刑的是自己,為防自己挨打,他先不要用太大的力就是。
這會兒,不但是王崇明等活人,連徐懷遠等一眾鬼魂也都凝神靜氣,無數雙眼睛都放在了那獄卒的手上,就等他打出那一巴掌。
很顯然,先前對金日誠動刑時發生的怪事,他們這些常年遊蕩在牢獄裏的鬼魂全都看在眼裏。
說不定當時獄卒們的囧狀,還是這些鬼魂們的樂子呢。
隻見那獄卒揚起手,控製著力道,一巴掌打在金日誠臉上。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金日誠努力穩住自己,不讓自己露出分毫異樣。
但他管得住自己,卻管不住別人。
片刻之後,那獄卒沒有感覺到自己臉上有被打過的疼痛,不信邪一般抬手,以同樣的力道給了自己一巴掌。
直到熟悉的疼痛升起,他才“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幾乎手舞足蹈地對王崇明道:“太爺,太爺,他的法術真破了,他的法術真的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