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納蘭明珠的兒子在他手裏受傷,他還沒這個膽子。
所幸這兩處離的也不遠,揆敘跑上一個土坡,就看見了那邊的情況。
隻見一條兩人合抱粗的巨蟒從枯井裏探出來半個身子,讓人一眼心驚。
那巨蟒渾身花斑,眼似銅鈴,還未靠近就有一股腥臭氣撲鼻而來。
更可怕的是,那巨蟒的嘴裏還有半截人身露在外麵,那是一個人的兩條腿。
不用多說,那個人的上半身已經被那巨蟒吞下去了。
揆敘倒抽了一口涼氣,急忙從胤禛給他的五張符篆裏,取出一道驚雷符。
然後他又取出弓箭,念著咒語把那符篆貼到箭杆上,張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那巨蟒的七寸。
隻聽“噗——”的一聲長響,就好像是氣囊被人刺破的聲音。
下一刻,那兩人合抱粗的巨蟒一下子就幹癟下來,變成了一張蟒皮墜落。
先前被巨蟒吞噬的那個人也從半空中墜落,重重地砸在了井沿上。
“嘭!”
饒是如此,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脫險了,兀自在那裏掙紮叫喊。
其實,被吞噬之後,他就一直在喊救命。
隻是先前那巨蟒吞著他時,他的喊聲傳不出來;如今巨蟒變成了一層蟒皮,他淒厲的喊聲驟然傳出,倒是把被嚇呆了的眾人都驚醒了。
“快,兄弟們,把趙三郎救出來。”
有兩個膽子大又和趙三郎要好的趕緊跑過去,一個拽住趙三的腿,一個去拽那巨蟒的皮,用力一扯。
隻聽“刺啦”一聲,巨蟒的皮竟然被他們撕爛了。
其中一個驚奇地“咦”了一聲,拽到眼前仔細一看。卻原來,這哪裏是什麼蟒皮呀,竟是人用紙畫出來的。
趕過來的揆敘見此,冷笑了一聲,“雕蟲小技,也敢來現眼?”
而後,他揚聲道:“你們都閃開,我倒要看看,這是哪路高人來了。”
他這一聲不單單是給守住出口的士卒說的,也是說給那隱在枯井裏用邪術傷人的那個說的。
果然,裏麵那人聽見了,一時躊躇不敢出來。
他堵在井口處不敢出來,跟在他後麵的人自然也不能從這裏出來。
何照看到揆敘的手勢,急忙從懷裏取出一麵小旗,以軍中慣用的旗語指揮士卒,向另外兩個出口圍攏過去。
枯井隻剩了十幾似散非散地圍攏在不遠處。
如果裏麵沒人出來也就罷了,一旦這井口裏有人出來,那看似處處是破綻的圍攏,就會立刻合並成一個疏而不漏的天網,讓逃出來的人逃無可逃必無可避。
當然了,若是出來的是有法術的人,自有揆敘張弓以符箭對付,不必他們操心。
隻是裏麵的人也不傻,知道既然這一個出口被找到了,另外兩個出口也很大概率都被找到了。
一眾官軍等了有半個時辰,也隻有三四個心懷僥幸的憋不住從另外兩個出口逃了出來。
當然了,他們一鑽出來就被官軍勾住,用繩索綁縛了壓在一旁。
而後又等了半個時辰,再沒有一個人出來。
何照倒是不急,行軍打仗打埋伏的時候,等得比這久的還有呢,隻是他怕揆敘著急。
他左右看了看,著人從不遠處搬了一快比較平整的石頭,放到了揆敘身邊,並親自拽下衣袖擦幹淨了。
“納蘭大人,您先坐在這裏歇一會兒吧。我看那些賊人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來了。”
揆敘一麵揚聲道:“無妨,我就在這裏等著。”一麵撩了衣袍,在那石頭上坐了。
他的體力雖然也不錯,但到底比不上慣常行軍打仗的。
等了這麼久,他已經到了極限了。若是不歇一會兒攢攢精神,怕是真有人出來了,他也沒精力對付。
隻是他也怕那妖人知曉他鬆懈了,會趁機出來,所以大聲拒絕了何照。
索性何照也不傻,聽見他的話又看見他的動作就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遂也大聲回道:“大人高義,屬下陪您一起等著。”
雙方一時僵持住了,裏麵的人不出來,外麵的人也不撤走。
但他們雙方都知道,這樣僵持下去,先崩潰的肯定是裏麵的人。
因為外麵的是訓練有素的官軍,裏麵的卻是散漫慣了的江湖客;外麵的人有補給,裏麵的人卻不一定在密道裏藏了東西。
而且,就算藏了怕也沒用。
因為留在宅子裏的楊慎也不會幹坐著。
南北兩處出口被堵住了,作為據點的宅子也被楊慎帶人搗毀。裏麵的財物、緞匹、糧食全部搬走,宅子整個清空。
然後,他就派人舉著火把,慢慢的往那密道深處推進。
密道狹窄,不好用弓箭,也不好用長杆的武器。
但這都沒關係,軍中別的東西不多,各類武器卻多的是。
有一中專門勾鎖拿人的,諢名叫做“留住客”,就是一條長繩鎖前麵帶著掛著幾個鉤子,臂力好眼神精的人用力往前一擲,想勾哪裏就勾哪裏。
如此兩邊前後夾擊,滯留在密道裏的人很快就被捉的差不多了。
唯獨剩下的那一個,就是驅使紙做的蟒蛇吞人的那個。
那人個頭不高,身形精瘦,做道士打扮。他往那兒一站,不言不動,倒是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架勢。
確定密道裏再沒有別人之後,胤禛捏著黃符,親自帶著人和那個精瘦道士對峙。
進了密道走了沒多遠,他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蹙眉道:“這怎麼這麼臭?”
給他和楊慎領路的李成也捂住了鼻子,“再往前走更臭呢。”
楊慎也捂住了鼻子,嗡聲嗡氣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李成道:“這臭氣是從那個道士身上散發出來的,具體是怎麼回事,標下也不知道。”
楊慎便和胤禛商議,“要不四爺您先出去,標下等人用留住客把那賊子拽出來?”
“不,我還是和你們一起去吧。”禛閉住氣說,“誰知道他這麼臭,是不是練邪術留下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