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朕已經答應了,君無戲言呐。”康熙覺得有點對不起兒子了。
“汗阿瑪!誒,誒,汗阿瑪,汗阿瑪,您這是幹什麼?”
卻是康熙不想再聽他鬧騰,不顧胤禛的掙紮,提起他的後頸領,大踏步把他扔出了屋門。
“砰”的一聲,大門無情地在他身後合上,隻有康熙神清氣爽的聲音從門縫裏飄出來,“你不是急著回京嗎?這就啟程吧。”
“汗阿瑪,汗阿瑪,兒子還有別的理由,您就再聽聽嘛!”胤禛跳著腳拍門,守門的太監和侍衛們通通低下頭,沒一個敢看皇子阿哥的笑話。
至於他心裏笑不笑,唔,大清朝以仁德治國,沒有“腹誹”這條罪過。
不管胤禛怎麼拍門,裏麵都沒有任何動靜,顯然康熙是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了。
胤禛氣惱地狠砸了一下門,氣呼呼地轉身,就看見一張鼻青臉腫,頭纏繃帶的大臉猛然湊了過來。
“誒,臥槽,你誰呀?”胤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後跳了兩步,警惕地看向來人。
仔細一看,這人有點眼熟啊。
這時,那人腫著一隻眼睛嘿嘿一笑,說話了,“主子爺,是奴才呀。”
“法保?”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胤禛大吃一驚,小心翼翼地往前湊了湊,仔細看了看,見那人臉上雖然傷得很重,但若是屏蔽一團青青紫紫的話,還是依稀能夠看看出原本的眉眼的。
“真是你呀。”胤禛咽了咽口水。
“是呀,是呀,正是奴才。”法保吊著一隻膀子,一笑臉上就疼,忍不住“哎喲”了一聲,趕緊拿沒受傷的那隻手捂住傷處。
可是,他沒照顧過人,也不懂得照顧自己,捂上去是手勁一大,“啊——”的一聲慘叫。
疼,太疼了!三哥下手也太狠了!
“行了,行了,你別動了,你別動了。張保,快攙著他。”胤禛被他的慘叫嚇得膽戰心驚的,趕緊示意張保把人扶住。
法保扭曲著一張臉道謝,“奴才多謝主子。”
終於把“主子”二字對著四爺喊出來了,法保心裏快活得很,不禁“嘿嘿”傻笑了起來。
是了,從今天……啊不,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四爺就是他的主子了,他就是四爺的人了,嘿嘿!
他心裏有多快活,胤禛心裏就有多苦。
——這都叫什麼事?太子哥哥心裏有沒有芥蒂他還不敢肯定,但索額圖肯定是恨死他了。
胤禛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往前走,一邊對法保道:“既然你真的讓汗阿瑪同意拜入我門下了,那我也不能食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門客了。我這裏有條規矩,你得嚴格遵守。”
“主子,您說,奴才一定……”法保說著,就要掙開張保,跪地表忠心。
胤禛眼皮子一跳,趕緊道:“好好走你的路,聽著就行了。”
“嗻。”
如果忽略他臉上那繽紛的色彩的話,這一聲應得當真是氣勢如虹。
一行人轉過了一片假山,胤禛見左右空曠無人,這才停下了腳步,正色道:“我不管你在別人那裏是怎麼樣的,但既然拜入了我的門下,那往後就得守我的規矩。”
眼見法保又要跪地表忠心,胤禛急忙道:“這頭一條規矩,就是別動不動就跪。”
“啊?”法保跪到一半,詫異地抬頭看他。
胤禛淡淡道:“你隻要心裏對我忠誠,不必非要用跪來表達。況且,有許多人表麵恭敬得很,做事卻專會陽奉陰違。你說這樣的人,跪得再標準,又有什麼用呢?”
法保急了,指天劃日地發誓,“主子,奴才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若是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叫奴才……”
“好了,好了。”
見他越說越離譜,胤禛不得不再次打斷他,板著臉道:“怎麼,我的話在你這裏不管用?”
“啊,不,不,不,管用,管用,我阿瑪說話都沒您管用。”法保趕緊表忠心。
“既然如此,我不讓你跪,你別跪就是了,哪有那麼多廢話?”
真是的,本來不想發火的。但有些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聽不懂人話。
這個時代真是奴性深重,都把人洗腦成什麼樣了?
看來,他想改變身邊人的思想,任重道遠呀!
這回,法保不敢再多言了,利索地應道:“是,奴才聽主子的。”
“唔。”胤禛點了點頭,又道,“日後你可能要經常跟著我出外差,出門在外的,不許喊主子,也不許自稱奴才,以免你喊順嘴了,在關鍵時刻暴露了身份。”
“是。”法保應了一聲,欲言又止地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道:“你若是有問題,現在就可以問,能答的我一定答。”
“那奴才就問了啊。”法保討好地笑了笑,問道,“在外頭稱您主子,還可以喊四爺。但若是不自稱奴才,該怎麼自稱呢?”
總不能在主子麵前自稱“我”吧?那也太沒規矩了!
胤禛笑道:“你既然是我的門客,自然是自稱‘門下’了。”
他覺得,無論多久,自己還是習慣不了身邊的人動不動就跪,張嘴閉嘴就自稱奴才。
在宮裏在京城是沒辦法了,他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連累別人挨罰挨打甚至是掉腦袋吧?
但出門在外,完全可以隨心所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