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歎氣道:“這都七月了,我還和人有約呢。”
“有約?和誰?”太子的神色立刻就警惕了起來,“老五、老六還是老八?”
那副劍拔弩張的架勢,仿佛胤禛嘴裏敢吐出任何一個兄弟的名字,太子轉頭就會讓那個人看好。
胤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臉詫異,“太子哥哥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可能為了他們而舍棄你呢?”
太子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暖,胤禛心下一鬆,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哎,有一個醋壇子做哥哥,真是甜蜜的負擔呀!
得到不是哪個兄弟的答案,讓太子心頭一鬆。但他卻還是想著知道,究竟是哪裏大神有這麼大的麵子,讓一向不愛動彈的四弟主動著急趕路?
“那是什麼讓你這麼著急?”太子臉上盡是好奇,心裏卻仍舊藏著酸澀。
“呃,這……”胤禛遲疑了片刻,太子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委屈黯然。胤禛見狀,脫口而出,“他不是人。”
反應過來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這都叫什麼話?雖然他說的也是事實,但這句話從人嘴裏說出來,那就是在罵人。
從他的滿臉懊惱裏,太子得出一個結論:四弟要趕回去見的這個不是人的那位,和四弟的關係就算不是極好,也一定差不了。也就是說,四弟此行沒有危險。
太子放心了,也就不再逗弟弟了,哈哈笑著摸了摸他的腦門,“行了,行了,我逗你呢。你既然想早點回去,汗阿瑪那裏我替你撞木鍾。”
原本康熙是想著既然已經和胤禛彙合了,就讓胤禛跟著大部隊一起回京。
在他的意識裏,天底下再沒有比帝王行在更加安全的所在了。
但有太子幫忙說項,胤禛又表示不想耽誤了汗阿瑪的差事,會請黃九郎用遁術送他回去,康熙隻猶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不過,背著所有人,康熙私底下叮囑胤禛,一定不要怠慢了黃九郎,如果可以的話,盡量拉攏過來。
雖然早就已經從智方大師和三棄師太那裏知道了兩個世界融合的事,但康熙從前一直都在京城,且大部分時候都在皇宮裏,已經好久沒有接觸過靈異事件了。
所以,直到此次南巡,再次親身經曆了之後,他才深刻地意識到:朝廷需要一股力量,一股能夠對抗這些超自然物體的力量。
他為何一再厚待胤禛?
因為在他心裏,已經替胤禛規劃好了日後要走的路,那就是拉攏掌控奇人異士,讓朝廷能夠有對抗諸般邪祟的資本。
不過,這些事情他也隻是隱約有了一個念頭,而且胤禛的年紀還小,和他談這些需要邏輯的事實在是為時尚早,所以康熙也就沒有明說。
胤禛不知道康熙已經把事情想得那麼長遠了,聞言隨意地點了點頭,“汗阿瑪放心,我已經知道怎麼投他所好了。”
說什麼投他所好,說白了也就是掌握了黃九郎畏懼權勢的弱點而已。胤禛輕易不會用這個弱點脅迫他,但若是來日黃九郎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胤禛可就不客氣了。
康熙滿意地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腦門,“朕就知道,沒有人會不喜歡朕的四阿哥。”
誰會不喜歡心思赤忱的人呢?
“對了。”康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法保求到了朕這裏,死活要拜入你的門下,朕已經同意了。”
“啊?”胤禛大驚失色,“他還真敢去求您呀?汗阿瑪也是的,您怎麼能同意呢?”
他滿臉都寫著拒絕,康熙心頭本來有的一點芥蒂瞬間消弭無蹤。
——也是,小四才多大呢?他又生來調皮,連掩飾自己的情緒都還不會,又怎麼會想到結黨?
至於法保那個蠢貨就更不可能了,沒看索額圖的臉陰得都快擰出水來了嗎?
隻盼索額圖識趣一點,回京之後就和法保徹底分家。這樣一來,隨著日後小四越來越有出息,赫舍裏氏必然會跟著索額圖和法保一分為二的。
而跟著法保這一支的勢力,又勢必會和原本就支持小四的佟佳氏相互爭鬥牽製。
不過,隻有他們兩家的話,還是不大保險。萬一兩家達成共識,決定聯合了呢?
所以,還得再來一家,三家相互牽製,才是最穩定的。
分化製衡世家的力量,幾乎是每一個明君的本能。在還可以收拾的時候分化製衡,總比養虎為患,以至於支強幹弱尾大不掉要好得多。
作為一個天生的政客,康熙的心思轉得飛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有了新的決斷。
“等你從洞庭湖回來,也該入學了,到時候朕會給你指派一個好師傅的。”
聽到“入學”二字,胤禛的臉色更苦了。他仰著白嫩的臉蛋,可憐巴巴地說:“汗阿瑪,既然還沒到入學的時候,咱能先不提這回事嘛?”
康熙氣道:“臭小子,朕是讓你去上學,又不是讓你去上吊,你至於嗎?”
“不提這事,不提這事。”胤禛雙手連擺,實名拒絕繼續這個話題,“汗阿瑪,在談別的事情之前,您能先收回讓法保拜入我門下的成命嗎?”
見他一臉嫌棄,康熙好笑道:“你就那麼不樂意帶著法保?”
“我都快煩死了!”
想起法保那隨時隨地都能爆發的沉浸式彩虹屁,胤禛隻覺得頭皮發炸,“我之所以能忍他這一路,就是想著等見了汗阿瑪,就再也不用忍了。汗阿瑪,我可是您親兒子,您不能這麼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