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等容若用溫和的語氣對李老爺暗示了一遍之後,胤禛便蹙眉道:“前兩日京城傳來了消息,直隸總督抓捕白蓮教賊人時,不慎被賊首以邪術逃脫。汗阿瑪隻怕是那賊首懷恨在心,殃及百姓。今日也幸好我們趕到的及時,若不然,那羅刹鳥由令郎親自引入家門,門神就管不了它了。”

提起此事,李老爺就是一身的冷汗;就因為他顧忌顏麵,差點給家裏招了大禍了。

該處理的邪祟都處理完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胤禛看了容若一眼,見他點了點頭,便道:“汗阿瑪還在城外等消息,我等就不多留了。”

李家哪敢強留?自是千恩萬謝地送幾人出來,又讓管家去準備厚禮,隻是胤禛堅決地辭謝了。

等離開了李家人的視線,法保立刻狗腿地湊了過來,“四爺,要不讓奴才抱著您?”

這一反常態的態度,讓胤禛下意識打了個寒噤,堅決地拒絕了,“不,我要我舅舅抱我。”

鄂倫岱彎腰抱起大胖外甥,得意地看了法保一眼,蔫了的法保立刻炸毛了,對著鄂倫岱殺雞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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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容若的彙報,康熙後怕不已,急忙讓胤禛上前,“快,讓汗阿瑪看看。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嚇到?”

“沒有。”胤禛驕傲地挺著小胸脯,像一隻鬥勝了的小公雞,大聲道,“小四膽子大!”

眾人皆忍不住會心一笑,康熙更是與有榮焉,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兒子!”

而後,他當著眾人的麵一把抱起胤禛,朗聲道:“傳旨,皇四子胤禛天資聰穎,智勇雙全,臨危不懼,著封為貝子。”

這……這就成貝子了?

胤禛雖然並不以封建社會的爵位為榮,但這迅速的讓他看不懂的發展事態,還是讓他覺得懵。

——話說,康熙這個出了名的爵位、分位的老摳,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給他封爵了?

同樣意識到事情不簡單的還有太子。

但太子卻比胤禛周全得多,見他呆呆愣愣的,急忙笑著提醒,“四弟莫不是歡喜得傻了?快謝恩呀。”

胤禛回神,急忙謝恩,“多謝汗阿瑪。”

不管怎怎麼樣,聽二哥的總不會錯。

康熙顛了顛懷裏的胖兒子,吩咐容若,“既然這羅刹鳥是墳地裏的怨氣所化,你就帶人去守著南京周圍所有的大片墳地和亂葬崗。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借邪祟做亂!”

“嗻。”容若領命而去。

一向對鬼神之事頗為積極的法保這回卻龜縮在一旁,老實得很,顯然是被羅刹鳥嚇得不輕。

康熙又吩咐鄂倫岱,“那三個被羅刹鳥啄瞎眼睛的,你親自帶人去賞賜安撫一番,莫要讓人欺了他們。”

對於人性之惡,康熙比誰都了解。這件事既然他已經管了,那就管到底。

“嗻。”

就這樣,鄂倫岱也領命而去了,隻剩下一個傻乎乎的法保一直滿臉激動地盯著胤禛看,一點該滾蛋的自覺都沒有。

“咳!”太子咳嗽了一聲,提醒道,“法保,你出去了一天,索大人一定很擔心你,你還是快回去吧。”

——你個沒眼色的蠢貨,沒看見汗阿瑪的眼刀子都快把你戳穿了嗎?還在這裏礙眼。

“哦,好吧。萬歲爺,臣……告退。”法保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好不容易退到了門口,他豁然抬頭,喊了一聲,“四爺!”

但是,麵對康熙和太子的雙重眼刀,他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了,對滿臉疑惑的胤禛訕訕一笑,“沒……沒事。等您得空了,臣再去找您說話。”

好了,終於走了。

連康熙都忍不住吐槽,“可真不像是索額圖的弟弟。”

胤禛心道:大概赫舍裏家所有的心眼,都長在索額圖一個人身上了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討論索額圖有多少心眼的時候。

康熙笑眯眯地問:“小四,你實話告訴汗阿瑪,那些珍珠,到底是從哪裏來?”

當初胤禛說是從遊方道士那裏買來的,康熙並沒有懷疑。因為那時候他也剛接受到來自不同世界觀的衝擊,覺得這個世界突然就神奇了。

可是,如今再回想,卻覺得頗有幾分可疑。

——到底是什麼樣的遊方道士,賣個珍珠都能對付邪祟的?

胤禛眨了眨眼,為自己當初撒的慌打補丁,“就是遊方道士呀,他說他姓柳,家裏排行第三。”

“柳三?”康熙蹙眉,仔細思索這個姓氏到底有什麼出奇之處。

這時,太子突然靈光一現,“汗阿瑪,您看過《唐代傳奇》嗎?”

康熙一怔,“你是說……洞庭君柳毅?不對,太子,你是怎麼知道《唐代傳奇》的?”

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盯著,太子隻覺得後頸皮一緊,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支支吾吾地說:“我……這……兒臣……汗阿瑪贖罪,兒臣日子再不看那些閑書了。”

得了,混不過去,還是趕緊認錯吧。

康熙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胤禛放了下來,拍拍他的頭示意他回去太子身邊,語重心長地說:“朕不是不讓你們看閑書,隻是如今你年紀還小,正該老老實實學習正經詩書的時候。閑書看得太早,容易移了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