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結案之囹圄(2 / 2)

因為我的過於用力,清嘉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她睜大了圓鼓鼓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些茫然地說:“四月二十五號,怎麼了?”

“快跟我去刑部大牢!”原本走在我們前麵的李家兄弟和蕭笙恍然回頭看我,對視片刻也隻有跟著我奔跑。

我的祖父在建國之初定六部製度,沿用北齊製度,初定名為都官。主官為尚書,次官,父皇定位侍郎。刑部典刑律例,審理京畿地區待罪以上案件。

我懊惱地拍拍頭,我怎麼會忘記。阿離曾經跟我說過宇文述與幽州長史暫定四月二十五日開始審理舅舅一案。傳說元弘嗣喜歡在夜間審理犯人,他認為在夜幕四落之時的夜晚,不掌燈,在彌漫著恐怖詭異氣息的天牢犯人更容易產生畏懼之心,而他的刑罰也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想到這裏,我不禁汗毛直豎,如若亙古不化的巔雪般的陰冷森涼迅速從心竄遍了全身。我緊握住雙手,舅舅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我就是一輩子都對不起蕭笙。

天牢前站著一對禁衛值守,金甲亮鎧,執劍肅立。光亮的盔甲在幽暗的夜裏散發著威嚴而不容諦視的威儀。我疾步而入,卻被禁衛給攔下。

身後傳來清嘉略帶怒意的聲音,“大膽!你們看清楚了,那是無疆公主!”

跨啦跨啦鎧甲相碰撞的沉鈍聲音連同高呼的叩拜聲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周圍暖風嘶嘯而過,如同怒吼著的修羅惡魔在陰暗的泥潭中隱秘地滋生。

天家之所縱使囹圄亦有一番蟠龍深邃的謐然肅穆。狹長的過道裏鐵柱支撐的巨大青銅盞裏,瘋狂的烈焰燒得劈裏啪啦得響,將烙鐵燙得火紅。

兩旁染滿了斑駁鏽跡的鐵柵欄後是犯人淒厲地呼喊聲,他們蓬頭亂發已經不像是一個活人。從嗓間溢出的申吟哀求淒慘絕倫,無力地揮動著黝黑枯枝般的手指,那是地獄裏亂舞的群魔。

蕭笙從後麵抓住我的胳膊,“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向我保證過不會有事得嗎?”烏黑的頭發竄出了發帶在身後狂烈地飛舞著,映襯著蒼白的臉頰更加陰寒。

“對不起,我忘了,這麼多事情……”我無力地捂住自己的臉,卻感覺身體被猛然一推,絲毫無防地向後傾倒。冰涼的地板與胳膊猛烈的撞擊,皮撕肉裂的刺痛襲來,我淺淺地抽氣。抬頭看去,蕭笙已經跑出了幾米遠,飛舞的青色衣袂翩翩。

“公主……”李世民將我扶起來,抬起胳膊要查看我的傷勢,我怔忪了片刻。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竟一把將他推開,抬腿向天牢深處跑去。

天牢內審訊之處燈火通明,裏三層外三層圍了重重禁軍,而典獄司從裏至外跪了一地。

“我要玩這個,你們快來幫我。”

與肅穆陰森天牢極不相符的充滿童稚雀躍的聲音傳出。我微微頓步,朝裏張望,重重疊疊的紫服皆是躬身而立,霞鶴掩映下一個幼小的身影依稀可見。

蕭笙和舅舅神色古怪地站在旁邊。舅舅還穿著囚服,鬢發微亂。目光中包含緊張與不安,他微微伸出胳膊懸於半空中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越王,小心點,小心點。”

楊侗像一個渾圓豐滿的小雌熊矯健地爬上鐵藤纏繞的刑具上,將胖乎乎的小手放到夾棍間,甩掉灰色絲履把小腳放到鐵板上固定住。忙完了這一切他如釋重負地對著跪在地上早已經哆嗦成一團的元弘嗣催促道:“元大人,你快點呀。”

元弘嗣早已冷汗淋漓,跪在那裏結結巴巴地說:“哎呦,越……越王您可千萬別摔著,你要是有……有個三長兩短,臣就是有一百條命也賠不起呀。”說完脫掉帽子,顫抖著用長袖拭汗。這個又黑又瘦的小老頭,現在一副驚慌失措的可憐相。若是不知道他的事跡,恐怕還真得會生出惻隱之心。

楊侗不高興地嘟嘟嘴,“你也太偏心了,剛才說要好好伺候簫大人,怎麼換了我就不伺候了?”他雖年紀小,可自小長在皇室耳濡目染下,發起脾氣倒也真是延續了天家的霸氣。若不是那還有幾分稚氣的尖細嗓音和賭氣似得話,還真有幾分父皇的影子。

“好了,侗兒別鬧了。還不趕快把越王弄下來。”我朝守護在一旁的禁衛喝道,越過刑具走到舅舅的麵前,“您沒事吧?”

“沒事,多謝公主掛念。”

“那就走吧。”我徑直朝外走,目不斜視。

元弘嗣爬到我身邊,為難地看看蕭禹,低聲說:“公主這……犯人臣還沒有審呢。”

我剛要說些什麼,李建成從袖中抽出賬簿,揚聲道:“現在普天之下除了陛下,沒有任何一個官吏有資格審理此案。”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