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周軍這邊,畢竟是王室護衛隊,一應兵器裝備隻要入軍,除非戰場毀損,絕不許因任何保養修葺之疏忽而導致兵器裝備效力降低。此次配備的弩機乃是步卒列陣對騎兵的最有效兵器,可車載可人扛,兩人上箭一人擊發,箭杆箭鏃比尋常的弓箭粗大幾分,對高速奔馳的戰馬具有極大殺傷力。
此次王城護衛隊有備而來,牛車廂內箭支滿裝滿載,每弩帶箭足在二百支上下,配備的三卒也盡是技藝嫻熟身強力壯的弩機手,連番應對夷騎的衝擊竟是從容不迫。
然則,要徹底殺退或殲滅騎兵,弩機陣必須配以騎兵或步兵衝殺。畢竟,弩機腸管是結陣防守,射退敵軍之後並不能避長就短地去衝殺。再者說,騎兵靈動可躲可閃,若是糾纏不退,弩機陣再強也隻能與其耐心周旋。
幾番衝殺,淮慶知道了周軍弩機陣的威力。本想退軍,卻不甘心,尋思著周軍之箭總有射完的時候,便督著幾員大將似衝非衝,似殺非殺地圍著周軍團回旋不去。
王城護衛們又氣又笑,卻也無甚妥善之法,隻有與遠遠作勢的夷兵對峙著。
恰在此時,陽光下一支細影如一支黑色的箭鏃,直衝著周王姬胡的胸口飛去……“大王小心——”祁仲不由分說擋在了姬胡的身前。
隻聽“當郎——”一聲響,一支銅簪落到了姬胡身前一尺的地上,陽光下發出刺目的光芒。但見鄂馭方的四寸玉冠已脫落,粗厚的長發紛亂披散,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已持劍擋在姬胡與祁仲麵前的兒子鄂鯤身上。
“逆子!定是你傳遞的消息,屢屢壞了寡人的大事,你有何資格做我鄂氏後人?”鄂馭方怒目而視。
大家這才明白,原是鄂侯馭方趁著眾人關注力集中在原野上的夷騎之機,抽出頭上銅簪以為暗箭,意欲偷襲姬胡。不意卻被鄂鯤發覺,來不及出劍,用劍鞘格住了父親的這一暗器。作為執護衛之責的鄂鯤,是鄂國儀仗隊伍中唯一一名帶劍之人。
“父親,”鄂鯤毫不退讓,依舊手執箭鞘:“你我皆為周臣,絕不可做出以下犯上的悖逆之事,請父親收手吧!”
“已是你死我亡之勢,怎麼收手?”鄂馭方憤忿然:“你救了周王,我鄂氏一族便將滅國亡種了,你個逆子!怎麼總是心向著外人說話?寡人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夠了!你父子不必再爭,勝負已分了!”雲車上的榮夷聽得不耐煩了,對掌旗司馬一揮手:“伏兵夾擊!”
“諾!”掌旗司馬應命,轉動機關,將那杆高豎雲車頂端還有一丈餘高的“周”字大纛旗呼啦啦大擺向西,再猛然向東。
如是者三,便聞隆隆沉雷動地,原先擁出夷軍的穀口竟鋪天蓋地殺出了紅彤彤的鐵騎。一麵“衛”字旗當先飛揚,在午後的晴空之下分外奪人眼目。
“是衛軍!快,弓箭手上前,護持接應君上出圈!”淮慶斷然下令。
姬胡望見那麵“衛”字旗,心裏這才真正放下心。原本榮夷信心滿滿,他卻是將信將疑,衛侯和雖說早已趕到了洛邑,可是一來一回再加上調兵,他果真能在兩三日間來到隨棗路口設伏接應自己麼?
如今,真情實景在眼前了,由不得他不信了。
四野夷兵尚在驚愕不知所以,紅色鐵騎已經風馳電掣般兜了過來,看其氣勢足足在四五萬之眾。淮慶麵色煞白一聲大吼:“君上快突圍,南向鄂城——”話音一落,一馬飛出,無數夷騎發狂般蜂擁追隨向南逃竄。
鄂馭方已然上馬,散發狂奔。因方才所有護衛都專注於夷騎,一時無人分心來追。榮夷一眼瞧見,大喊道:“那個散發的便是反賊鄂馭方,速速擒拿,不論死活!”
“諾!”護衛首領分出一半人馬來追擊,姬胡決意親自帶隊,不意卻被鄂鯤擋在頭裏。
“汝為何意?”姬胡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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