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八 弩機反擊(1 / 2)

此刻馭手挽住牛韁一聲大喝,車旁頓時有三四名甲士飛一般躍上大車合力上大箭。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一聲奇特的長號,一百二十張大弩機箭雨齊發,方向正對著原野上的夷騎鋪天蓋地地射了過去。

夷人將士滿心裏想著一口吞下大周天子這塊肥肉,大出一口多年來被周人壓榨的惡氣,又自恃己方人多勢眾,心下絲毫沒做好強兵對陣的準備,乍一遇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強大弩陣箭雨,頓時陣形大亂,在原野上胡亂衝突起來。

當此之際,淮慶自忖成周八師新敗,周天子定然沒有後援,立功心切的他率領百騎護衛衝下山坡,當即一聲大喝:“司馬!旗號發令:五千騎一路,分六路包抄衝殺,教周軍首尾難顧!殺——”

長劍一揮,淮慶自率主力五千騎便向王亭正麵殺來,其餘兩萬五千騎兵則如飛雲般飄開撒在原野,從四麵八方向小小的王亭壓了過來。

見此情勢,鄂侯馭方自忖已無必要裝腔作勢,索性退後一步指著姬胡大喝道:“縱然你早有準備,亦難敵這三萬鐵騎!若你束手就擒,看在你我君臣名分之上,尚能保得性命,如若不然,哼……這王亭便是汝葬身之所!”

姬胡一陣心痛,倒不是因為眼前之事,而是因為他知道,鄂馭方如此有恃無恐,定然是虢仲那邊戰敗了!成周八師乃大周中原砥石啊……經此一敗,後麵將發生什麼?不說別的,新政的一半算是葬送了。

鄂馭方這邊,若非因太有把握,兼之怕王城護衛瞧之端倪,上百人的儀仗還真沒帶一寸兵器。姬胡見他一臉懊喪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道:“鄂侯真是好權謀也!好!孤便讓你看看你的夷人盟友們是何下場!”

說罷便指了指王亭旁一架不知何時矗立起來的雲車。

雲車上,一臉黝黑沉鬱的榮夷正在鎮靜自若地不斷對掌旗司馬發令。見周王臂指所向,一拱手揶揄道:“大王,鄂侯意欲咬人,還是讓他盡興的好。”

姬胡淡淡一笑:“鄂侯僥幸嬴得虢仲將軍,便以為我王師戰力不堪一擊了麼?”

鄂馭方頓時麵色漲紅,自忖道:戰敗消息如何這麼快就讓周王知曉了?是誰走漏了消息?他懷疑地望向後頭人群中的長子鄂鯤。可不對呀,他並未參與大青澤一役,自己又嚴密對他封鎖了消息,應該不至於呀……

此時的鄂鯤,臉色鐵青,心意飄忽。他明白,自己又一次被親生父親當成了穩住周王的餌料,投喂到了如此險地之中。往壞處想,或許若周王身死,父親或許會將勾結夷人謀刺天子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這麼一想,他後背冒出了涔涔冷汗。有父如此,自己何其可悲……

可眼前情勢已容不得這父子眼神間的刀劍往來,夷騎已遍野殺來,周軍一排弩機好似滔天洪水前的一道短堤,眼看便要被洪水吞噬,鄂馭方不由開懷大笑:“天意也!王師亦有今日,天子已是某階下囚也!”

姬胡狠狠瞪了他一眼,榮夷卻不理會,轉身一聲令下,掌旗司馬將晴空下的大纛旗猛然畫得一大圈。隨著紅色的“周”字大旗在天空翻飛旋轉,無數牛角號嗚嗚吹動,長長的牛車弩機陣迅速合攏,恰似一條黑色長龍突然收縮,一個弩機圓陣頃刻成型。

鄂馭方的儀仗隊原本環列在王亭之外,周軍的牛車隊則一字長蛇地排列在外。周軍開初列陣阻擊夷兵,鄂人的儀仗隊始則愕然,繼則欣欣然地在外圍作壁上觀,隻要看天子的笑話。不想周軍弩機此刻卻突然飛動收縮,百餘人的儀仗隊被包進了圓陣之內。.伍2⓪.С○м҈

這些人都是鄂國的重臣與宗親,亦不知曉鄂馭方之謀,眼看外麵夷騎潮水般漫來,而外圈的周軍弩機則蓄勢待發,他們真的要做了石板與石碾之間被粉身碎骨的物事。充作司禮的鄂太卜不禁大駭,血紅著臉一聲大喝:“鳴金四散!退開三舍——”

吼罷便跳上本屬於鄂侯馭方的青銅軺車轟隆隆飛馳而去。其餘人見有人先逃了,亂紛紛鼓噪呐喊一聲,也各自四散落荒而去。

“你們這幫沒骨頭的……”鄂侯馭方氣得直跺腳,亦毫無辦法。

雲車之下的原野上,已經亂紛紛鋪開了一場奇特的攻殺。

夷人騎兵固然人多勢眾,然畢竟生產技術落後,諸般裝備老舊不堪——坐騎歲齒老幼不齊,喂養精料不足,蹄鐵日久不修,馬力極是疲弱,馬具笨重且破舊失修,兵器銅鐵混雜長短不一,每位騎士箭壺裏隻有五六支長箭。再者,這些夷騎都是從各個部族內召集而來,各軍狀況不一,相互間又無統屬,衝殺起來全然沒有章法。唯一能激勵將士的,則是他們對周室的統一仇恨。否則,還真不知能否發動得了第二陣的多頭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