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六 一舞傾城(2 / 2)

沒人注意到冰河岸邊的胡楊林中,一輛密封的輜車正關注著從舟上傳出的樂舞之聲,一絲一毫都沒能放過。

“看來,事已成。今夜番子不是留宿於船上,便是會將轉胡姬帶回番宮。”車廂外,一老者靠著車廂板低聲說道。

一個清麗之聲從廂中傳出:“林伯,無甚可擔心的。以轉胡姬之姿色,哪有不成的?男人嘛,”她嗤笑一聲:“一個女人想讓男人動心,千萬不能一下子叫人家一覽無餘。得像喝酒一樣,一點點地品,一點一點地醉,這才有味,如若一下子灌了一壇,立時醉得如死豬一樣,哪裏還會生出什麼別的心思?”

“是,”老者十分敬佩道:“主東閱人無數,更品得天下人心。那番軫好歹也是世子出身,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便是一處不美都會興味索然。轉胡姬美則美矣,亦在如何品咂也。”

“行了,林伯。回千綠閣吧,馬上派人前往鎬京給師父送信,就說番城的事已成,可以鋪排其後之事了。”巫隗似有些疲累,淡淡吩咐道。

“諾!”

轉胡姬入宮第二日,番太夫人應氏聞訊大喜,迅速召應原入宮策對,二人謀劃了良久。直到宮門下鑰,這才匆匆離去。

自那時起,番城的各大酒肆飯莊客寓,不斷流傳著國君新寵的消息。傳說這位轉胡姬乃一天生尤物,隻以侍奉床榻為樂事。此女生得姣好豐腴,身段軟得百折千回,臥榻間熱辣得百無禁忌。番君得之初夜,便覺其與出身貴胄的一班夫人嬪妾大異其趣。由是大樂,久而更知其味,成日裏隻與轉胡姬胡天胡地不理政事。

更有些不堪的傳言,公子圍身旁的孌童方阿滿也不時入宮,卷入番君與轉胡姬之間,做了個亦男亦女可進可退的肉身以供二人淫樂。自此,番君或兩人或三人沉溺臥榻,竟將一宮的夫人嬪妾看得糞土一般了。

人們說得眉飛色舞,卻也有些許見地之人不住搖頭道:“長此以往,番國哪有不出事的?”

人一旦脫離了管製和約束,再加上外力的誘惑,人性深處的邪惡便會如掙脫鎖鏈的魔鬼一般,肆無忌憚地張揚,毫無顧忌。至少,番軫便是十分典型的例子。

還是少年時,番軫便偷偷對身邊的侍女做出淫邪之行,隻是都是身邊的奴才,哪個敢外泄,有父親番子在上,更是瞞得鐵桶一般。如今,他當上了國君,昔日尚存畏懼的諸多約束一應雲散,更兼唯一勉強能管住他的番太夫人應氏更是巴不得他終日沉緬女色,更是助長了番軫的權力快感,幾欲在宮城大展拳腳。

自從在獅河上得了轉胡姬,還有一個男身女像的方阿滿,番軫便如著了魔一般,成日裏泡在宮中與這兩人廝混在一起,不辨日月。時不時的,那個公子圍也按捺不住進得宮來,四個人滾做一團,令人側目。

如此情形,雖嚴密封鎖消息,但難保有一天宮外不會知道這些宮帷醜事。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暖殿內的壁爐中炭火熊熊,卻聞不到一絲煙火氣。殿門敞開著,穿堂回廊左右,陳列著幾百盆菊花,魏紫姚黃,燦然炫目,隔著老遠便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番太夫人畢竟年近四旬,身形已微微發福,但臉上的肌膚依然柔嫩平滑,一絲皺紋也沒有。今天穿了件上紅下黑的蠶服,白皙的麵龐被衣上的紅色映著,平添了幾分少女才有的嬌豔。快四十歲的人了,秀發依然烏黑亮澤,像錦緞一般,幽幽地閃著光,她頭上梳的是九仙髻,環環相扣,發式繁瑣異常,又華貴無比。

今日是太夫人的壽誕之日,特意請後宮妃嬪們前來相聚賞菊。當然,轉胡姬例外,她入宮以來一直是個白身,無有品級。又日日於床榻侍奉番君,便是下了帖子也是不得空的,幹脆免了這一茬。

這麼一來,前來賞菊的便都是有品級卻並不得寵的妃妾,無論怎樣的調笑讚譽,總免不了一股落寞之意彌散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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