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碗碎地,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注視著地上四濺的碎陶片。那漢子更是怒不可遏,上前一步猛地揪住姬胡的衣領死活不肯放,怒吼著:“老子的性命全在這一碗藥裏頭了,你這不是要老子的命嗎?今日不給個說法,拉上你小子給老子陪葬!”
祁仲慌忙上前製止,可那漢子胳膊勁特大,拉半天都掰扯不開,隻得跳著腳衝著他吼道:“瞎了你的狗眼,敢這般對我家公子,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毀了我的藥就是要老子的命!”
三個人扭成一團。姬胡被這漢子纏得煩了,大聲爭辯道:“我這是為了救你知不知道?這藥有毒,喝了就得死!”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漢子不知不覺鬆開了手,滿目狐疑地注視著地上四濺的藥汁。優尾勺聞言大忿,攘臂衝了上來,指著姬胡大罵:“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子,在這裏黃口白牙胡說些什麼?先生的藥分明是好的,我就是被這藥方治好的。何況這藥湯是我夫婦親手熬製的,哪裏有什麼毒?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竟在這裏誣蔑先生?”
他邀上重黎,二人擼臂上前準備要揍姬胡一頓。忽聽一聲:“慢著!”
眾人齊刷刷回頭,隻見榮夷一步步邁下台階,緩步走到姬胡麵前,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利如刃鋒。若是普通人,自是無法直視這般銳利的目光,可姬胡畢竟是天子,底氣非凡,勇敢地挺起胸膛直視著對方的眸子,決意不輸在氣勢上。㊣ωWW.メ伍2⓪メS.С○м҈
末了,榮夷一提袖拱手一揖:“敢問這位公子,何以得知在下的藥有毒?”
要直說麼?畢竟自己也沒親眼目睹全部過程,可到了這地步也退讓不得,姬胡橫下心,一跺腳道:“後院的那幾具屍體可不就是明證麼?”
此話一出,大廳裏頓時寂如幽穀,落針可聞。人們紛紛向榮夷投去狐疑的目光,可榮夷偏偏全無半點驚懼之色,淡淡一笑:“原來是為的此事。好,咱們一事論一事。重黎,將藥桶提過來。”
那藥桶優人夫婦需兩人合力抬起,可重黎隻一隻手便提了過來,姬胡不得不暗讚此人好身手。榮夷拿起銅舀滿滿裝了一勺藥汁,送至自己唇邊,朗聲道:“這位公子言說此藥有毒,我榮夷為證清白,自飲一勺,以示某決無害鎬京父老之歹意。”
說完,便一仰脖子,也顧不上藥汁是否還燙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他擦了擦嘴角殘存的汁水,將銅舀子於空中反扣過來:“諸位,一勺已盡,一炷香之後,若某安然無恙,無中毒之狀,可表此藥無毒,是也不是?”
“是,是!”滿廳眾口一聲。
此時的姬胡,生平頭一次感覺到後悔的意味,後悔自己過於莽撞,如果真是錯怪了此人,該如此收場?可是,後院的那些屍體該怎麼解釋呢?
“好!”榮夷振臂一收,眾人紛紛噤聲。
“至於公子所說的後院之事嘛------”榮夷十分坦然:“的確有此事,那幾個蒙麵人的確是被某毒殺,公子眼見不錯。”
這話一出,所有人麵麵相覷,包括姬胡也是沒想到,與祁仲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殺人重罪,此人不僅不抵賴,反而如此坦然,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