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 逃奴(2 / 2)

清晨,召伯虎梳洗完畢,剛步出房門,便遇見一臉慌張的鄂世子馭方,身後跟著一個滿臉驚懼的礦監。

“出什麼事了嗎?”召伯虎鎮定地問。

“昨夜,有幾名礦奴殺了兩個看守,逃往山下去了。那個刺客定混在其中,嘿!”鄂馭方忿忿地一捶掌心:“昨天真該把那批礦奴全都殺了,不留此後患!”

召伯虎一皺眉:“他們要刺殺的是我,下令赦免的也是我,世子何須如此懊惱?”

鄂馭方聽出了他話中的不悅之意,連忙施禮道:“是馭方失言了!王使大人也是憂心製兵進程,本來此等小事不應來勞煩大人,隻因昨日大人遇刺,才不得不來回一聲!”

“算了,眼下諸侯人馬正在往銅綠山集結。咱們實在分不出精力來追拿刺客,此事先擱置一邊,今後加強警衛即可!”

“正是正是呢!如此甚好。”鄂馭方似乎也有此意,這樣今後無論是誰,也不好再追究周王使者在銅綠山遇刺的責任問題了。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支騎兵隊伍正在向前行進。軍士們頭戴竹木藤條編製的頭盔,身上的鎧甲大約也並非金屬製造,胯下的戰馬亦是荊楚之地的矮馬,不見得高大。隻有將領才配穿著的銅甲與銅盔,在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茫。楚人出征的隊伍,雖略顯寒酸,但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古銅色的肌膚,塊塊凸起的肱二頭肌,彰顯著楚人移居此地數百年間與南方蠻夷融合的成果。

騎兵隊伍後頭是戎車隊列,約摸有二百輛戰車迤邐而行。戰車對陣本是北方中原擅長的戰術,楚人本無戰車,熊渠即位後立誌北圖,這才發展起戰車隊伍。因此,楚人的戰車比起中原諸國並不算多,也不夠堅固。車鬥上隻能站立一禦者,一名車右。隻有楚王熊渠所在戎車略大一些,此時他正氣宇軒昂地立在戎車車頭,身後的紅旗上“楚”字迎風飄揚。

除了幼子因年齡太小而留在丹陽,此次出征熊渠將長子熊康與次子熊紅一並帶上,可謂是傾巢而出。從鄂城出發已有十天,到現在離銅綠山尚有七八天的路程,對於向來以行路迅捷的楚軍來說,可謂是“龜速”了。

不知不覺間,軍隊走入一條狹長的山穀之中,兩座數百米高的丘陵中間隻有約三米寬的通道,估摸著隻能容一輛兵車穿過。熊渠勒住馬頭,傳令道:“此處地勢險要,易於設伏。康兒,紅兒!”

二子聞令驅車上前:“父王有何吩咐?”

“你們各帶一隊人馬,前往這兩座山中搜尋一番,看看有無伏兵?”

“得令!”

一個半時辰過去,熊渠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兩個兒子這才喘著氣前來回稟:“並無伏兵!但卻有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有丟棄的旗幡帷帳。”

熊紅將一麵小旗交與父親,上頭繡著一個“番”字。熊渠擲旗於地,怒道:“又是這幫番國狗奴才!哼!己姓枉為‘祝融八姓’之一,竟如此為虎作倀,甘為漢陽諸姬的走狗。我熊渠饒不了他們!”

險情既已排除,大隊人馬繼續前行。這條山穀夾於兩山之中,看不到盡頭,隻是覺得越往前走,越覺得路窄難行,左右兩座山越夾越緊------

突然,前頭的騎兵隊伍停住了,或許因為停地太猛,後頭拉戎車的戰馬來不及反應,紛紛抬蹄嘶鳴,以示反抗。熊渠猝不及防來了個急刹車,不由破口大罵:“他娘的,怎麼了?”

前哨來報:“報大王,前麵有巨石堵住山隘,無法通行。”

熊渠帶著二子騎馬急急往前,原來狹窄的山路在一個向右急轉彎之後,便是一個更窄的不到兩米的隘口。這個口子現在被一塊巨石堵得實實的,莫說兵車,就是一人一馬也無法推進一步。且這塊巨石體積龐大,如一座石頭小山,重量怎麼也有十萬石以上,根本推不動。不用說,這必是番國軍隊打前哨的戰果。

“這些番狗,不敢和咱們硬碰硬,盡搞這些下作手段。先前伏擊兩回吃了大虧,接下來便隻會砍浮橋,鑿渡舟,如今就隻會推石頭堵路了。”回數這一路上被番軍騷擾的經曆,年輕氣盛的熊康是氣憤不已。

熊渠也不言語,向次子一伸手:“紅兒,取我弓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