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 熊渠射石開路(1 / 2)

熊紅急忙取來楚王之弓,四麵圍觀的軍士們早聽說熊渠有“射石沒羽”之能,堪比古之後羿,隻是一直沒機會親眼目睹。這會子個個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大王。

熊渠彎弓搭箭,使盡全身力氣,將弓拉了個滿月狀,銅錫合鑄的弓弧發出金屬受強力拉伸特有的“咯咯”聲。人們屏住呼吸,隻聽“嗖”地一聲,一支弓箭深深插入巨石之中,果然隻有箭羽露在外頭。“好,大王好神力!”全軍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聲震山穀。

熊渠卻並不滿意,他上前搖動了下露在外頭的箭羽,紋絲不動,眼中露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沮喪。看來,這辦法行不通啊!

他問一名鄂國降將:“若繞道而行,要耽擱多久行程。”

“此山綿延三十多裏,若繞道而行,還需渡河,算起來趕到銅綠山至少要多出半個月的行程。”

熊渠沉吟半晌,眉頭緊緊蹙成一個“川”字。攸地,一計浮上心頭,眉間微微舒緩。他開始傳令:“五百人負責砍伐樹木柴薪,堆於這巨石四周。另五百人往山上尋找粗大竹子,剖半而分,製成水槽,將山泉水引於這巨石兩旁。天黑之前,全都辦妥。”

人們都麵麵相覷,不知楚王這是要做什麼。隻有熊紅領會其父之意,少年眼中閃動著喜悅與敬佩的光茫:“父王,您這是要裂開這巨石?”

熊渠微笑著說:“效法先古,試試看吧。”

日暮途窮之時,齊人高的柴薪已密密麻麻堆在了巨石之前。十幾名軍士手舉火把站在石前,等著楚王的一聲令下。熊渠一抬手,熊康高呼:“燃!”

軍士們將火把投入柴薪,頓時大火熊熊,火光映紅了整個山穀。約摸燒了一個時辰,巨石的這麵已被大火燒得紅透,發出“畢剝”的響聲。漸漸地,火苗落了下去,所有的柴木都化為發灰或發白的灰燼。熊渠一拍手:“就是現在!”

他一聲令下,山上的軍士們開始一係列操作,他們放開堵住竹水槽的泥土,四股清泉源源不斷地澆築在剛剛被燒得紅透的巨石之上。剛剛被烈火灼透,又被冷水一澆,經這一冷一熱,巨石內部受不了劇烈的膨脹冷縮之痛,發出痛苦的“嘰咕”聲。

熊渠拿起手中的弓箭,一口氣往石身上連射了十幾箭,大喊一聲“開!”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巨石象一個病人般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驀地石身現出十幾條裂縫,縫隙越裂越大。最終,一聲轟響,巨石分崩離析!山穀中爆發出勝利的歡呼聲:“大王神力,開山裂石!我王威武!”

這一切,匍伏於山頂上的番國探子都盡收於眼底,他長歎一聲,疾疾離開山丘,向前方的番君回報。

自從來到銅綠山,召伯虎就養成了每日黃昏佇立山頭看日落的習慣。時已入夏,晝長夜短,但無論白晝有多長終究還是有盡頭的。西麵的晚霞如同楚人圖騰裏的燃燒鳳鳥,將西邊的天空映得通紅。漸漸的,火鳥燃盡,隻餘下一塊塊晶亮的紅色寶石,鑲嵌在形似灰燼的雲層裏,寶石的光茫越來越淡,紅色退去,由灰轉黑,終於淹沒於蒼茫的暮色中。

召伯虎目送著西沉的落日,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久久不能平複。身旁那小小的姬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沉鬱的臉,恨不能伸手去撫平他緊皺的眉心,但終於還是沒那個膽。隻得輕聲問道:“少傅,你有心事?”

“要叫長兄。”召伯虎嚴厲的目光掃過,姬胡低下頭輕聲認錯:“是,長兄。”

看著他那委屈樣,召伯虎頗覺不忍心,摸了摸他頂上的雙髻。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這個半諳世事的孩子,他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傾訴心事了。

“唉——”他長歎一聲道:“咱們來到銅綠山快一個月了,楚軍是一定會來攻伐此地的。可是,兵在哪呢?除了咱們自己帶來的成周之師和申侯的軍隊,到現在江漢諸國隻有權國,羅國派了點人馬,加起來不過三萬來人,不到四百輛兵車。軍士戰鬥力遜於楚國,可絕對數量竟也不戰優,如何有必勝把握?”

對於這些事,姬胡也是似懂非懂,他絞盡腦汁地勸慰道:“長兄不是給每輛兵車裝了銅刺嗎?到時一衝,肯定能把楚國軍陣衝垮的!”

召伯虎苦笑道:“這法子隻能用於一時,救急救不了窮。若不能一擊製命,之後就難了。何況楚軍攻下鄂城已有許久了,隻怕還沒等到江漢諸國的合軍,熊渠的鐵蹄便已來到銅綠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