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光隻好出言解釋:“我們在吳王僚墓前遇刺,你中了一劍,劍上有毒,致使你昏迷不醒。我不得已請禦醫為你救治,順便包紮了傷口。”
伍子胥眉梢微微一軒,厭惡的神情一閃而過。
姬光知道他最憎惡別人觸碰他的身體,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心內更為疑惑。
昨夜的種種,他竟因中毒高燒而忘了?
心底冷徹。
也好,這樣甚至不必考慮如何麵對他的問題。
他從案邊站起:“你說得對,是更衣的時候了。”
於是他出門,招來仆從,準備洗漱,焚香,更衣,佩飾。
在換上典禮用的王服時,姬光忽然覺得在旁邊的宮人們很礙事最新章節叢林迷失。
自己的世界已經發生了微妙但足以顛覆的變化——這並不是指的自己即將成為吳王這件事——而這些家夥們依然以不變的態度,不變的手勢,不變的步驟做著這些服侍他的事。
他揮手,趕走了這些懵懂的宮人,回頭看向門口。
伍子胥已經換好了衣服,因著他的特許而不必和其他朝臣穿得一樣,甚至不必穿任何代表自己官階品位的服飾。他一如既往,一身極淺淡的天青色布衣,素白的發結以淺絳色發帶,同色的素錦織就的腰帶一絲都沒有紊亂。
“伍卿,助我更衣。”姬光的聲音尾調,微妙地上揚,“請你,讓我以最完美姿態,登上吳王寶座。”
伍子胥站在那裏,靜默片刻,走了過來,為他整衣。
吳王的服飾以黑色為底,內襯紅色的中衣。這一向讓他覺得肅穆的色調,在這個曙光熹微的清晨染上了不一樣的意味。絹綢從手背上滑上去,冰涼的質感在他腰腹間引起奇妙的麻癢感覺。這一切都似昨夜***情事的尾韻。
直到繁複的王服完全穿戴完畢,兩人的目光都沒有交接過。
姬光看不透,伍子胥那垂下的視線,是恭謹,抑或單純的逃避。
他想,自己已經錯過了詢問的時機。
他的思緒在很久以前的回憶裏打了個轉,決定緘口不言。
伍子胥燃燒時極灼熱,一旦冷徹,就極冰冷。
姬光有些怕。
怕有一日見他再燒起來,終成灰飛煙滅。
他想,自己寧可懷著小小的欣悅,守著這***的片斷秘密,來證明某種東西曾經存在過,並因再不觸碰,而避免變異。
他們一前一後,踏出這庭院的門。
在出門的片刻,姬光忽然又聽到那若有若無的琴聲。
帶著***的深情,又淡得曲不成調。
他微微側了側頭,問身後:“彈琴的是誰?”
伍子胥凝神聽了一會兒,回答了他。
“要離。”他說,“一個將死之人。”
姬光聽了這句話,恍惚了一下,然後笑了一笑。
這一笑自尖而細而豔的眼角浮現,瞬間展成蕭煞。
“很好。”
他踏出門的一瞬,門外民眾的歡呼聲驟然響起。
他們來迎接他們新生的王,吳王闔閭。
這一刻開始,公子光不複存在。
江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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