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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琴走進暮冬的城門口。此時河漢遙遠,喑啞的搖櫓聲連綿不絕,很有一種寂寞蒼涼的味道,但他卻知道那隻不過是進城來賣瓜果蔬菜的菜農,將載得滿滿的船,帶著少許希望搖到這王都而已。
天還沒有亮。淡淡的星光以冰冷之姿,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眾生。
他不喜歡這感覺。
但這已是他僅能接受的,被俯視的感覺了。
因為他,要離,是個絕頂驕傲的人。
胸口一陣撕扯的疼痛,摧枯拉朽般卷上來。他蜷縮起身體,自破碎的肺部深處逼出幾聲嗆咳。一些鹹腥的沫子自舌底泛上來,又被他壓下去。
星光如此清晰,今天大概是個好天氣吧。
一切不動聲色中的殘忍,一切粉飾太平下的血腥,一切若無其事後的暗瀾,都會在這一天安排妥當。因為過了今日,那權傾朝野的公子光,就要登基即位了。
要離蒼白泛紫的唇邊掠過一絲淺笑。
他當然知道公子光是如何走向這王座的。
專諸的屍身還在大婁巷埋著吧,被幾十個衛士的長戈刺成一堆肉泥。
吳王僚的屍身也該在華美的王墓中喂著蛆蟲吧,被專諸以魚腸劍當胸穿過。
而幕後籌劃的兩人,公子光和伍子胥,那兩人的手,是一點汙垢都不沾的。
他想著,又弓身咳嗽起來。眼前淡淡的晨光彌漫,不遠處,深深的宅院朱門緊鎖,吳王僚親賜的門匾還掛在門楣上,金粉閃爍。
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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