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訴離殤(3 / 3)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一記的悶錘狠狠打在承歡心上。她從來沒想到過,他會愛她如斯。他站在這裏,對她說著最殘忍的情話。

可能是站的久了,她整個人都有些僵硬。她也看著他,看清楚他眼底的殤痛。

“這些,你今天為什麼要講給我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葉陵南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她麵前,從自己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水晶發扣,很普通的那種,街邊上的小攤或許都有得賣。

承歡卻覺得有些眼熟。

哦,她想起來了,這個發扣是她大學時候用過的。那時候她考級剛過,為了感謝他,她特意寫了一封感謝信,放在隔壁的琴房裏,怕風吹落了信封,就拿了頭上的發扣別再鋼琴譜上。

他居然一直留著。

他把發扣別再她的發間,就像是許多年前,她自己別的那樣。或許他偷偷觀察了她無數遍,卻一直沒讓她看過他一眼。

他總是等她練習開始的時候來,然後在她練習還沒結束的時候走。她不是不好奇他的模樣,但是他有意不見她,她不敢彈到一半跑去看他,怕他以後再也不來。

久而久之,兩個人也就養成了默契,就像是一個約定,她等著他出現,又等著他離開。

“小歡,現在我要和你正式地告別。”葉陵南低頭,深深地看著她,可好像又不是再看她,或許是通過現在的她,看多年前那個永遠烙印在葉陵南心中的女孩。

“我知道,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了。你那麼愛他……我原本以為,他不愛你,我或許還有機會。但是,我發現他也並不見得不愛你。小歡,我輸了,我這次心甘情願,放你走。”

他苦笑,聲音沙啞低沉,說不盡的精疲力盡一樣。

“陵南。”承歡低低地喊了他一聲,很多話想要和他說,可一開口,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何說起。

回憶裏,他過來找父親的時候,有時候都會給她帶點喜歡的東西過來,吃的、玩的,她卻一直認為那是禮節罷了。現在想起來,卻發現自己當初也是笨的可以,沒有誰會為了禮節,費盡心思為地準備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記得有一次寒假下了雪,很小,很小,福川市已經好幾年沒下過大雪了。那天他剛好在,她就和他抱怨說雪太小,她很久都沒看見過真的雪人了。他當時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可第二天一早,他卻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是學校門口的咖啡店做聖誕活動,特意製作了一個雪人,問她要不要去看。那雪人不大,但做的很好看,紅色的帽子、格子的圍巾,胡蘿卜做的鼻子,又紅又長。她見了之後,還給他回了短信感謝了他,說是真想要偷回家。他回複說店主是他朋友,讓她手下留情。那時候哪裏有這麼巧的事情,不過是她笨的可以,沒有猜到是他罷了。現在一件一件地想來,卻發現那些回憶都清晰無比。

她喊了他之後,久久都沒有說話,最後卻隻和他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說完,她又有些悲哀,她好像一直在和他道歉。

葉陵南笑了一下,“感情的事,從來沒有誰對不起誰。小歡,我們隻是在不應該錯過的時候錯過,在該勇敢的時候沒有勇敢。”

他突然伸手過來,緊緊地擁抱住了她,他身上的味道有著清冽的香水味,她被裹進他的風衣裏,貼著他的胸膛。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得很有力,一下一下,似乎在和她訴說著什麼。

這一次,承歡沒有掙紮,也沒有推開他。

隻是任他緊緊地抱著。

“付承歡小姐,你願意嫁給葉陵南為妻,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承歡的淚水流了下來。

葉陵南的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歡,就這一次,對我說一聲我願意,好不好?下次見麵,我會祝福你和葉行北。”

承歡點了點頭,緩緩開口,“我願意。”

地上那束桃花的花瓣被風吹散,落在土包新生的青草上,零零落落,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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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歡和葉陵南陪著他的外公外婆吃了一頓飯才離開,一路上,兩個人比來的時候更加沉默。

夜色漸漸暗下來,坐車的時間一長,承歡就會忍不住想睡覺。她歪著頭靠在車窗上,漸漸睡著了。

葉陵南開著車,隻想這一路最好長一些,再長一些,她能夠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他身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承歡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可是她依然睡著。

葉陵南伸出一隻手給她把手機掏出來,果然如他所料,是葉行北的電話。

他按了一下接聽鍵,將電話放在耳邊。

“阿歡,你現在在哪?”剛接電話,那邊葉行北就有些焦急地問了一句。

葉陵南看了一眼睡著了的承歡,“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葉陵南。”葉行北立刻喊了出來。

葉陵南笑了一下,“你不要這麼生氣,我隻是來找小歡道別罷了。無論以前怎麼樣,她現在愛的是你。你又在害怕什麼呢?你也愛她,我看得出來,我知道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是什麼樣子。我原本還以為你不過時為了報複我……我還有機會。嗬,這一次,我輸了,徹徹底底。”

那邊沉默了良久,最後葉行北說:“那這樣,你就以為我們扯平了嗎?”

葉陵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除了付承歡,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到我。現在,連她我也沒有了,我還怕什麼。除非,你舍得讓她傷心,那到時候,我絕不會再放手。”

“那你就試試,你有沒有機會。”那邊葉行北冷笑了一下,掛了電話。

葉陵南將通話記錄刪除,將手機重新放回到承歡口袋裏。

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他們倆都不會在她麵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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