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請神上身6(3 / 3)

簡雲台問:“那你可以告訴我嗎?”

“可以,這是神之通行的職責。”裴溪的聲音已經冷冷清清,不帶一絲凡人會有的起伏。他並沒有賣關子,直言說:“鏡塚內隻有兩個許願渠道。一,是在神像前進行考驗,二,是偷闖入鏡塚山脈,尋找鏡子許願。許願前需要說一些話,你已經聽過了兩次。”

頓了頓,他問:“你記住了那些話嗎?”

簡雲台坦白說:“沒記住。”

第一次聽梅凜然說的時候,他正和機甲世界的鐵帽兒纏鬥,分心乏術。第二次就更別提了,坎德隆許願時地動山搖,簡雲台當時根本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裴溪卻說:“沒有記住,更好。”

簡雲台疑惑抬頭。

因他昂起頭的緣故,裴溪的指尖從他的上眼瞼,滑過了眼睫。

密而長的眼睫從指腹處掃過,裴溪像是觸電般,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簡雲台問:“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裴溪喉結動了動,繼續說:“田僧通行說,許願的人都是愚蠢的人。你既然沒有記住那些話,你就不會被執念扯進深淵。”

簡雲台:“我隻想知道這是不是幻覺。”

“不是幻覺。”裴溪說完這句話,簡雲台眼睫顫動的幅度加劇,裴溪繼續說:“許願,是為了尋求未來的另一種可能性。外鄉人可以通過遺物,前往死者依然存活的時間點,通過改變死者人生重大轉折點,以讓死者活下去。如果成功,你也能留在這裏。”

砰砰——

砰砰——

簡雲台的心髒從來沒有跳得這樣快過,氣喘籲籲時竟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人生重大轉折點……指的是什麼?是死者死前的那一瞬間?如果我能救下她,她、難道她就能活下來了嗎?”

裴溪搖頭說:“沒有那麼簡單。”

他舉了一個通俗易懂的例子。

男人清晨起床,出門工作,今日與尋常無異。他來到了一個岔路口,兩邊的路都可以通向工作地點,若是他往左拐,那麼他會一路順風地到達工作地點,往右拐,他會出車禍死亡。

外鄉人所需要做的,不是在男人出車禍時攔住那輛撞向他的車,而是在岔路口時,就改變男人當下的決定——往右拐。

簡雲台瞬間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需要改變的其實是那個會讓她死去的決定?”

裴溪:“嗯。”

簡雲台:“可我怎麼知道哪個決定會讓她死去?每個人每天都會做無數決定啊。”

就拿現在來說,簡瑞芝同意去玩擊鼓傳花,這是一個決定。簡瑞芝將他們帶回營帳中,這是一個決定,就連篝火晚會要不要跳舞、吃羊肉還是吃牛肉,這都是決定。

而且更讓他感覺迷茫的,是其他外鄉人也許麵對的是“車禍”這種具體的死因,可他麵對的,卻是“自殺”這種抽象的死因。

到底是什麼決定能有這麼大的威力,致使他的母親主動選擇了極端?

裴溪說:“鏡塚裏並不會按照時間順序往下流逝,一旦你錯失了那個轉折點,就會立即進入下一個轉折點。等所有的轉折點都錯過,那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去挽回這段緣分。”

簡雲台沉默,暗下思忖。

裴溪盯著他看了許久,開口說:“你是無意中跌入鏡塚,這並非你的本意。按照鏡塚的規則,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強行帶你出去。”

“不要!”簡雲台立即否決。

裴溪頓了頓,眉頭輕皺說:“人死即緣滅,這裏麵比你想象得要危險很多。強求已經逝去的緣分,最終隻會傷及你自身。”

簡雲台推開他的手,認真問:“你隻需要告訴我,有沒有人成功過?”

裴溪不說話了。

簡雲台大喜:“真的有?”

裴溪歎了一口氣,說:“外鄉人前赴後繼地來,自我記事起,就沒有人成功過。但聽田僧通行說,曾經的確有人成功。”

簡雲台追問:“後來呢?”

裴溪說:“那個人就此留在了鏡塚中,他已經尋求到了未來的另一種可能性。不過,這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這也就是說,上一個成功的人,是四百年前。期間鏡塚的通道每周都會開啟一次,就像裴溪所說的那樣,外鄉人前赴後繼,要麼倒在神之通行前,要麼倒在鏡塚中。

無人生還。

難怪梅凜然進副本前告誡說,不要許願,一旦許願生存率百分之零。

想必他所說的重點不是“該不該許願”,而是鏡塚中九死一生,過於危險。

裴溪說:“我帶你出去。”

“……?!”簡雲台一驚,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冒出來這樣一句話,當即說:“不!”

很快,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視野中一片漆黑,有冷香襲來。簡雲台連忙閃躲,足下一滑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裴溪微微一愣,立即伸手來扶他。

簡雲台伸手亂抓,混亂中指縫從裴溪的頭發中滑過,他順勢一扯將裴溪扯到了地上,又翻身坐到了裴溪的腰腹上,想要憑借著武力壓製住這個人。

裴溪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幹巴巴的單音節“你——”,簡雲台就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

直播間觀眾都被這驚人的變故搞懵了,簡雲台看不見,她們可都長了眼睛。

“霧草,這個姿勢……!”

“簡大膽要是再往下坐一點,場麵可就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們的視角之中,營帳內一片灰黑,隻有帳篷最中間的火盆在散發出暖黃色的光暈。簡雲台一手抓著裴溪的頭發,一手捂住裴溪的嘴巴,上眼瞼處的火紅色傷疤像是一個詭秘的漂亮圖騰般,惑人至極。

微微偏頭時,簡雲台似乎無法掌控距離,隻是憑著感覺向前傾了幾寸。

“你怎麼帶我出去?”簡雲台緊緊閉著眼問:“你身上有什麼鏈接的東西嗎?還是要說什麼話才能帶我出去?總之一句話,不行。”

裴溪:“…………”

他“嗚嗚”了一聲,似乎有些急了。簡雲台還是第一次從他的聲音裏聽出情緒,便把手鬆開了些,問:“想說什麼?”

裴溪聲音異常地發緊,低喝:“你先下來!你的衣袖紐扣勾到了我的白紗……”

他的聲音十分的異常,也不知道是因為此時過於親密的距離,還是因為白紗被扯動這一個小小的意外,也許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事情,裴溪僵硬到脖子根都紅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得先捯飭捯飭自己。”有人衝遠方高聲應了句,幾秒鍾後,帳篷的帳口被人猛地掀開,簡瑞芝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抬眼一看。

她猛地一驚,“你們……咳咳!咳咳咳!”她猛咳數聲,再開口時聲音都驚到有些變調,“你們倆原來是這種關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