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私又無情(2 / 3)

靈堂前,楚姒並沒有來跪著,為仇人守靈,她絕做不出來。

楚蓁蓁跪在靈堂前,白氏領著人過來,烏拉拉一大片,可沒一個跪下點香燒紙的。

"外祖母……"楚蓁蓁並不想就這樣跟白氏斷絕關係,可白氏卻根本不想搭理她,隻道:"她就這麼死了,真是有福氣。"這幾日她正琢磨著等楚府的晦氣散一散,好好來折磨她一番呢,不然自己的翡兒就這樣被她害死了。自己多不甘心。

白氏這話聽在眾人耳朵裏,卻是十足的諷刺,但白氏也不在意旁人怎麼看了,隻盯著楚蓁蓁:"我的翡兒也在天上呢,蓁蓁,你好好在你母親麵前好好禱告幾句,讓她千萬不要欺負我的女兒,不然,我也不會放過她的女兒……"

楚蓁蓁驚愕的看著白氏:"外祖母……"

"我不是你的外祖母!"白氏一陣怪叫,看到旁人怪異的眼神,又平複了情緒,攏了攏身前的衣裳,笑看著楚蓁蓁:"聽說你過幾天就要出嫁了,我算算,那時候你娘正好過了頭七呢,好日子,真是個好日子。"

旁人都不說話,但生母亡故她便出嫁,外人會怎麼看?

楚蓁蓁現在顧不上這些,她隻知道,這件事越是拖的久紕漏就會越多,她現在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不然她這輩子都完了。

"外祖母,這是皇上的聖旨,蓁蓁不敢違背。相信母親在天之靈。也會希望能借蓁蓁出嫁,來驅一驅楚府這半年來的晦氣,保佑楚府平安的。"楚蓁蓁紅著眼睛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白氏瞧著她,笑了起來:"我真是沒有低估你,伶牙俐齒,跟以前一樣,就是如今你也是個髒汙的身子了,逍遙王爺還願意娶你,我也佩服逍遙王爺的好心。"白氏連帶把逍遙王也損了,反正他們定國公府是跟著太子的。

旁人皆是看得興致勃勃,這樣的熱鬧尋常可看不到。

白氏在這裏說的正歡,楚秉鬆也剛好過來了,聽到這些話,麵色黑沉:"國公夫人,既然已經跟我夫人斷絕了關係,如今過來一身喜慶打扮是何意思?"

"說這話就顯得楚丞相小氣了。"白氏笑開,看著楚秉鬆:"我也是來了才知道秦雪死了的,若是早些知道,說不定還會好好查查她到底是怎麼死的,說不定是有人嫌棄她,直接殺了她……"

"秦夫人!"楚秉鬆已經惱了,心裏卻有些慌了。

白氏也是個人精,卻並不想插手楚秉鬆的事兒:"不過現在人已經入了棺材,我也不會再擾她清淨。這次過來,本是給楚府的二位小姐送添妝來的,怎麼隻瞧見二小姐,不見大小姐?"

楚秉鬆根本不想讓她去見楚姒:"楚姒昨晚回來後受了風寒,已經病倒,就不勞煩夫人親自過去……"

"那我可一定要去看看。"說罷,扭頭就自顧自的走了,楚秉鬆也沒有由頭將她攔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這些都是秦雪招來的,如今秦雪死了,這些人怎麼還是陰魂不散!

"父親,外祖母說……"

"她不是你的外祖母!"楚秉鬆激動道,瞧見旁人訝異的神色,這才冷冷看了眼楚蓁蓁,又轉頭去招呼來吊唁的賓客了。如今皇帝下令,要將楚家的兩個女兒嫁入王府和侯府,京城裏的官員們,不論是想攀著王府的還是太子府的,自然都不敢懈怠,來了不少。

楚蓁蓁看著他轉身,還是問道:"父親,弘哥兒呢,他不是已經改到了母親名下,如今守孝他怎麼不在?"

楚秉鬆倒是忘了這一茬:"弘哥兒傷心過度,遲些會過來。"說罷。便轉頭離開了。

楚蓁蓁聞言,氣得直接將手裏的一把冥紙都扔進了火盆中。

楚姒淡淡聽小福兒說著前院的情況,聽著前院的嘈雜聲,神色平靜。

秦雪的死早在預料,所以她並不驚訝。

"春枝好些了嗎?"楚姒問著小福兒。

小福兒輕歎一聲,在一側坐下:"還在為白雪姐姐的事兒傷心呢,小姐不是給她定了婚期在這個月中旬麼,如今已經月初,她卻也沒了什麼心思準備。"

"她是怕了。"傅大娘剛好端了湯過來,無奈笑道:"春枝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個心思細膩的,想得多,如今白雪姑娘和江媽媽一走,她難免害怕嫁入夫家後,沒了小姐的保護,她一個人應付不來。"

"您倒是了解春枝。"小福兒在一旁道。

傅大娘看了她一眼,轉頭又出去了。

楚姒靠坐在床邊,端著羹湯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綠芽卻是將要帶走的名單拿了過來:"小姐您瞧瞧,可還要帶誰?"

楚姒看了看,瞧了眼緊張的小福兒,道:"傅叔呢,怎麼沒有他?"

傅叔是小福兒的爹,小福兒一聽,立馬緊張起來:"小姐,我爹他幹不了什麼重活。人也不機靈,您不會嫌棄他吧。"

綠檀直接拿手指彈了下她額頭:"瞎想什麼呢,你爹的賣身契都在老爺手裏。"

楚姒聞言,想了想,轉頭道:"綠芽,明日你去趟前院把傅叔的賣身契要來。"

"可是老爺會給嗎?"

"會的。"楚姒似想起什麼,莞爾。楚秉鬆前怕狼後怕虎,如今的他就是沒有保護的驚弓之鳥,這樣的人,最好對付。

綠芽頷首應了,幾人正商量著還要準備什麼,外頭便來了消息說白氏來了。

楚姒驚訝白氏竟來的這樣晚,若是早些,她一定不會放過折磨秦雪的機會,昨晚楚秉鬆將秦雪殺了,倒真是她的福氣了。

幾個丫頭忙收拾了站好,楚姒則是躺在床上,額頭搭著一塊溫熱的毛巾。

白氏一進來,瞧見楚姒這般,以為她是真的病了。

"你倒是病的剛剛好,不用去給她跪著守孝。"白氏自顧自在一旁坐下。

楚姒睜開眼看著她:"國公夫人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

"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給你送些添妝禮。"說罷,便立馬叫人抬了四五個箱子進來,各個看著都沉甸甸的。

楚姒微微挑眉,這白氏前段時間不是還跟趙訓炎一起算計自己麼……

"多謝國公夫人……"

"你叫我外祖母吧。"

楚姒輕笑:"國公府既然已經跟母親斷絕了關係,姒兒自然也不敢亂叫。國公夫人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楚姒這是明顯的下了逐客令了,白氏這個人,心胸並不寬大,自己跟她不算有大仇,可也有些小過節,她斷不會無緣無故的送這麼些禮來。

白氏聞言,麵上笑容冷了些:"你看來不是很歡迎本夫人過來……"

綠芽在一旁道:"小姐生病了,身子覺得乏的很,連夫人的靈堂都沒去守呢,若是照顧不周,還請國公夫人多擔待些。"

白氏聞言,隻道:"你這幾個丫頭跟你一樣都是伶牙俐齒的,難怪側妃娘娘總說想討一個回去伺候呢,我瞧著也是喜歡的緊,若不是知道你都心疼的緊,也想跟你討要一個回去。"

楚姒輕笑,原來是為了蔣繁過來的。

"蔣側妃還托您帶什麼話給我了?"楚姒問道。

白氏笑看著她:"果然聰明,一下便猜到我來的目的。"說罷,轉頭拿出一卷畫來給她:"這是側妃讓我帶給你的,還說了句,十分喜歡你身邊的綠檀丫頭,若是你不介意,就把綠檀送過去吧,這樣的話。這畫她倒是可以不用送去蘇貴妃麵前。"

楚姒微微皺眉,白雪看著她這般,心情好了不少。她本也沒想跟楚姒為敵,送禮過來,是聽了秦昊的,為了討好安平侯府,而幫蔣繁,則隻是給自己留條退路,順便看楚姒吃癟罷了。

白氏站起身來,走到楚姒跟前,看了看黑著臉的綠檀,笑道:"你也聽我一句勸,既然側妃喜歡這丫頭,你早些送過去便是,不然到時候林世子也為難不是?為了個丫環,鬧得側妃不開心,如今她可是懷著龍孫呢,萬一有個差池,皇上那邊怪罪下來,還不得拖累了楚府,拖累了侯府?這天底下怕是沒有哪個婆家喜歡帶來麻煩的兒媳婦吧。"

綠檀氣得不行,可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跟白氏嗆聲。

白氏看著她這樣,心裏越發的樂開了花。就綠檀這樣的,過去肯定闖禍的,到時候怪罪下來,吃苦的還不是這楚家人麼……

把白氏送走,綠檀才氣呼呼的坐在了一邊:"她把我當什麼人了,說送就送,以為自己是誰呢,我才不稀罕伺候什麼嬌滴滴的太子側妃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綠檀劈裏啪啦發泄著,小福兒笑道:"咱們都是做奴婢的,哪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我可不是小丫環!"

"那你是什麼?"

綠檀一怔,瞧著楚姒淡淡看來的眼神,情緒平複了不少,撇撇嘴:"我是小姐身邊的大丫環,小姐肯定舍不得我。"

"小姐哪裏能對付側妃……"小福兒還要說,楚姒卻道:"放心吧,不是你們自己要走,誰也帶不走你們。"

綠檀聞言,這才放了心,目光也一下子轉移到了楚姒手裏的畫卷上:"小姐,要不要打開看看?"

"嗯。"楚姒思慮半晌,還是點了點頭。蔣繁拿蘇貴妃威脅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正在楚姒想不通時候,畫卷鋪開,瞧見竟是楚姒的畫像,眾人頓時愣住了:"這是誰畫的,真好看。"

畫中的楚姒,一身素色長裙。麵色略帶著惱怒,可眉眼間的那抹生動鮮活卻十分打動人,即便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也讓人覺得十分有少女的嬌俏氣息。

楚姒看著畫卷底下的印章,登時臉色都黑了。

"綠檀,拿去燒了!"

"燒了?"綠檀不解,也順著看到底下的印章,一下子明白了,麵色也變得嚴肅,扭頭便將畫卷拿出去撕了個稀巴爛,然後丟到火盆裏燒了個幹淨。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嚴肅起來,就連小福兒都知道,那畫卷下的印章是什麼意思。

"哪兒來的登徒子,竟悄悄畫小姐的畫像,這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壞了小姐的名聲!"小福兒氣惱道。

綠檀瞥了她一眼:"這可不是尋常的登徒子,就算我想打斷他的腿也不行。"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綠檀打斷她的話,瞅著楚姒:"小姐,要不你幹脆讓我去太子府得了,我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小福兒驚愕的捂住嘴:"是是是太子府……"

"噓……"綠芽忙噓聲,楚姒輕輕呼了口氣:"罷了,這件事不要再提。"

"那太子府那邊……"

"不打緊,蔣繁不會做什麼,至於太子……"楚姒皺眉:"等我嫁到侯府,應該也不會有事。放心吧。"

"是。"幾個丫環悶悶的應了聲,心裏隻祈求老天爺趕緊到大婚那天。

楚姒借著重病之名,讓人在院子裏大熏艾草,一時半會想來也不會有人來,便跟著綠檀一道悄悄出了府。

如今城中的災民就漸漸被安置好了,想來楊府也應該快要出城去治水了,所以她還要去見一個人。

楊辭這會兒正在楊府中,把自己關在書房內,半分不想出門。

門外有人來敲門,楊辭終於沒了耐心:"我說過我什麼也不想吃不想喝,你能不能讓我稍微清靜一會兒!"他的語氣中更多的是無奈。

外麵的丫環怯怯道:"回稟少將軍,奴婢是來告訴您,府外有人求見。"

"有人求見?"楊辭立馬想到了楚姒,忙放下了手裏的書,便匆匆拉開了書房的門:"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兩個帶著黑色緯紗帽的姑娘,說隻見您一人。"

楊辭聞言,連披風也沒來得及拿,便匆匆跑了出去。

他才走,楊盈便在一側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的丫環還端著羹湯:"小姐,這湯……"

楊盈滿麵妒忌,沒有理會這丫環,提步便追了出去,可是還沒跟上便聽到了楊謙修的聲音。

"盈兒,你幹什麼去?"

"我去找辭哥哥。"楊盈掩飾不住麵上的嫉妒。

楊謙修見此。心中輕歎,卻道:"你不能總是粘著他,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如今正少年,正是建立功勳的時候,怎麼可能整日守在府裏一刻不離的陪著你呢?"

"我沒讓他陪著我。"楊盈有些惱:"我隻想讓我陪著他,他可以不顧及我的,隨便他做什麼。"

聽著她口是心非的話,楊謙修不知說什麼,隻道:"你先去一趟祖母那裏,陪陪祖母,你許久不曾去看過了。"

"可是……"

"聽話!"楊謙修的語氣有些嚴肅,楊盈知他是故意維護楊辭,眼裏泛起淚光:"你們都欺負我,我恨你們!"說罷,扭頭便朝自己的院子跑去了。

楊謙修看著她離開,又看看楊辭離開的方向,心裏又是一陣歎息,卻也隻能轉頭離開了。

楊辭興奮的跑到前門,見到果真是楚姒,手心都冒出了些細汗,上前笑道:"大妹妹,你怎麼來了。"

"帶你去見個人。"楚姒笑道,瞧了瞧他身後居然沒有楊盈,驚訝了一下。

楊辭道:"去見誰?我現在去牽馬?"

"不必,不能太招搖,跟我們坐馬車一道離去吧。"楚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