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秉鬆聽完這話,隻覺得頭疼欲裂,他們叫自己明天過去,是想當眾羞辱自己吧,可弘哥兒已經是他唯一的兒子了,要是弘哥兒再出點什麼差池,他可就絕後了。
"你先去跟人說,不要動弘哥兒,明天一早我就過去!"楚秉鬆忙道。
那人忙點頭,轉頭趕忙跑出去了。
楚秉鬆見人都走了,這才腿一軟,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這麼多年,竟第一次覺得無力。
"老爺,您沒事吧。"
楚秉鬆驚懼的望著牆角的黑影:"那裏沒人吧。"
那小廝也嚇了一跳,仔細看了半天,才道:"沒人……"
楚秉鬆看著牆角四處,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似乎是楊佩,又似乎是母親,形形色色,上百雙眼睛。
楚姒慢慢往回走,雪好像已經停了,這兩日都不怎麼下了,想來等天氣轉暖,冰一化開,下遊又要開始泛水災了,趙煊逸這個太子可是做的不容易。
綠檀跟在楚姒身後,嘴裏叼著方才從一旁采來的的竹葉慢慢哼著小曲兒,楚姒笑道:"你哼的什麼,我好似沒聽過。"
綠檀脫口便道:"我娘哄我睡覺時唱的歌。"
"是嗎?"楚姒嘴角勾起:"你好似從未跟我說過你的家鄉,說說吧。"
綠檀手心微緊:"家鄉?"
"嗯?"
"我的家鄉就跟京城差不多,隻是沒這麼多雪。"綠檀打著哈哈,楚姒偏頭瞧了瞧她,笑道:"你打算在楚府留多久?"
"小姐,你是打算趕我走啊。"綠檀驚訝道。
楚姒輕笑:"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隻是你遲遲不歸,你娘親也要擔心了吧。"
"不會的。"綠檀嘿嘿笑著:"我就是出來轉轉。而且外頭還有人追殺我呢,等我逃過這一劫再說。"
楚姒見她不說,便也不再多問:"你是手腕上掛著的晶石很好看。"
綠檀瞅了瞅她用銀鏈子掛著的貓眼晶石,笑了笑,下巴都高高翹了起來:"勉勉強強吧。"
楚姒莞爾:"你覺得林傅怎麼樣?"
綠檀想起林傅,欣喜笑道:"還行,如果不是總欺負我的話,那就挺好了,隻不過他的臉好像有點毛病,成天的癱著,像個大冰塊。"綠檀嘟囔著,麵上卻是帶著笑意。
楚姒瞧她:"我看他怎麼不逗綠芽和小福兒她們?也不送她們好看的晶石?"
綠檀麵色微紅:"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他覺得我比較糙吧,綠芽和小福兒都嬌滴滴的,要是被他欺負了,還不得哭出來。"
楚姒輕笑出聲:"你倒是想得明白。"
"那是,我娘親以前就說我,大事想不清,小事兒卻弄得清清楚楚。"綠檀驕傲道。
兩人說著說著,便已經是到了逐錦閣門口,綠檀早就困了,打著連天的哈欠,回到房間撲上床便睡死了。
楚姒讓眾人也都下去歇著,這才回了房間。
林清愚一直睡眠淺淺的,待身邊熟悉的人兒來了,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楚秉鬆便急匆匆往定國公府去了,楚姒則是悠閑的在房間裏跟綠檀一道撥弄著棋子。
"小姐,您猜猜誰來了?"小福兒從外頭走進來笑道。
"誰?"楚姒淡淡問著。
"當然是我啦!"
熟悉的聲音傳來,楚姒捏著棋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扭頭便看到了一身素白長裙的雲頌伊。
她眼眶的紅腫還沒有完全消散下去,麵色也有些白,精神頭卻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楚姒見她是想通了,輕笑:"坐吧。"
雲頌伊見她如此。眼眶一紅又想哭了,綠檀忙遞了手帕過來:"雲小姐,再哭可就不美了。"
雲頌伊被她逗弄的笑出聲,接過她手裏的帕子,讓人提了個食盒過來:"路過你最愛的那家糕點鋪子,每樣都買了些,你拿去跟大家分了吧。"
綠檀毫不吝嗇的給雲頌伊一個大拇哥,笑眯眯的道了謝,忙拉著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下去分糕點了。
楚姒瞧著她:"雲家人都安置好了?"
雲頌伊點點頭:"這事兒我跟外祖父說了,姒兒姐姐,你不怨我吧?"
楚姒微微搖頭:"不妨事。"
雲頌伊這才鬆了口氣,又道:"祖父說這不怪你,我思來想去,的確也不怪你,父親這麼多年,做了不少惡事,為了那麼個食人的禍害……"雲頌伊說了一半便不再繼續說下去,隻抬眼看著楚姒:"姒兒姐姐,外祖父讓我給你捎句話。"
"嗯。"楚姒微微頷首,示意她說。
雲頌伊想了想,才道:"外祖父說,你雖有比常人都要好的智謀,但三個臭皮匠還要頂一個諸葛亮呢,讓你鋒芒不要太甚,不然……"
"不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對嗎?"楚姒淺笑道。
雲頌伊驚愕的看著她:"你都知道。"
"嗯,我在準備做這件事之前,便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她的鋒芒遲早要漏出來的,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陷阱,她完全不被人察覺,怎麼可能呢?她現在隻要武裝好自己的刀劍,最後與人一搏便是
雲頌伊見此,不再多說,隻從袖子裏拿出一大疊的銀票來:"給你,我大伯二伯交來的五千兩。"
楚姒不解的看著她:"給我做什麼?你以嚴府的名義去施粥便好了。"
"我也想施粥,可是這一萬兩加起來,也買不到多少的米糧,外祖父也知道,但他隻說讓我把銀錢給你,說你會有辦法。"雲頌伊看著楚姒道:"姒兒姐姐,你真的有辦法嗎?"
楚姒啞然,嚴老大人這個老狐狸,約莫當初肯教李瀟的時候,就已經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吧。
"也許有辦法。"楚姒將銀錢都留給了她:"你把錢收著吧,留作嫁妝也好,私房錢也罷,反正不要再交給你外祖父了。"楚姒笑道。
雲頌伊嘿嘿笑著:"那我就不客氣啦!"她也正缺錢,雲家一大家子的人擠在一個破舊老宅子裏,她的確有些看不過眼。曾經威風的雲府,如今成了市井小民都可以欺負的草民。
"對了,我方才過來的時候,聽說你家弘哥兒出事了。"雲頌伊道。
楚姒頷首,這事兒小福兒一早就打聽到了:"咱們出去轉轉吧。"
"去定國公府?"雲頌伊興奮道。
楚姒抬手敲敲她的小腦袋:"去京華樓。"
說話間,楚姒已經起身了,雲頌伊不解:"咱們去京華樓做什麼。"
"看看如今災民的情況。"楚姒說罷,便起了身。她昨晚便知道楚蓁蓁暗中使人去請了傳聞十分有名的大師要來給自己驅邪,所以她提前去看看,這大師是不是真有幾分本事,如果隻是個騙子,那倒好說,若是真能看出自己是重生之人,那麼,此人便不能出現在楚府。
楚姒的馬車很快便出去了,她才走,楚蓁蓁便接到了消息。
"小姐,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萬一老爺知道了……"
"你給我閉嘴!"楚蓁蓁看著一旁囉囉嗦嗦的丫環,轉投道:"去,現在給我找人來!"她不敢提前找人,就是怕被楚姒發現,現在楚姒走了,一定可以萬無一失。
楚蓁蓁想起昨晚受的委屈,不能找楚秉鬆發泄,不能找楚姒發泄,那麼,就找那個賤婢吧!
春枝才燉好湯藥,從外頭進來,便看到院子門口守著兩個麵生的婆子:"你們幹嘛?"
"夫人吩咐了,榮華院中,閑雜人等不許進去。"那兩個婆子道。
春枝不解;"我是遵了大小姐吩咐,在這裏照顧白雪的。"
那兩個婆子聽了還是不肯放行,春枝有些惱:"你們再不讓開,我便要去告訴大小姐了。"
"那你去吧。"
春枝聞言。朝院子裏頭看了看,想著江媽媽還在,便微微抿唇,轉頭匆匆往逐錦閣而去。
此時的江媽媽已經被人狠狠的打暈在了地上,手裏端著的湯碗也摔碎了。
白雪還在朦朧中,昨夜高燒,今天還沒有退下。
朦朧中,她隱約瞧見有人靠近,啞著嗓子問道:"江媽媽,是你嗎?"
一道猥瑣的男聲傳來:"老夫人身邊高高在上的大丫環,如此的冰清玉潔,卻要成為我牛二的人了,哈哈哈……"
那人猥瑣的笑著,白雪隻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可奈何渾身無力,眼皮也似有千斤重:"你是春枝嗎?還是江媽媽?"白雪驚恐的問著。
牛二看著被子下麵帶驚恐的人兒,咽了咽口水:"小美人兒。我可是你的夫君……"牛二貪婪的撲上來,一想到院子裏所有下人們對自己的鄙夷和欺辱,如今麵對不能動彈的白雪,便顯得越發貪婪狠厲了起來。
白雪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你是誰……"
"我是牛二啊,你們都看不起的,臉上身上都長滿了膿瘡的牛二啊!白雪姐姐,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啦!"
白雪渾身顫栗起來,開始不斷的求饒,牛二確像是陷入了魔怔當中,聽著她的求饒,狠狠便抽了她一巴掌:"我呸!連你也嫌棄我對不對!對不對!"
白雪嘴角也冒出鮮血,可疲乏的身子讓她根本沒有半絲力氣還手,她朦朧中看見那惡魔般的黑影靠近,掙紮著從床上滾落到了冰冷的地上,牛二見她一再拒絕,惱怒的便上前狠狠朝她踢了過來。直到她昏死過去,這才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裳。
春枝跑到逐錦閣,見楚姒出去了,這才察覺不對勁:"壞了,一定是二小姐!"春枝意識到不對勁,趕忙往會跑,可等她趕到榮華院時,之前那兩個麵生的婆子已經不在了。
最裏頭的房門被打開,一個麵貌醜陋五短身材的男子一邊匆匆穿著衣裳一邊跑了出來,瞧見春枝,愣了一下,旋即笑起來:"這個也好看。"
"你是誰,怎麼在榮華院,你在做什麼!"春枝聞著他身上的惡臭,倒退了兩步。
察覺到春枝的嫌惡,牛二眼漏狠意,冷笑著看著她:"跟你們大小姐說一聲,明天我牛二就來跟白雪姑娘提親,讓她準備好嫁妝!"說罷,便提步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