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熱情招待他喝咖啡、吃點心的老人,以為他不懂德語無法參與聊天,故而細致地為他翻譯的thalia,他們的友善沒有期待,純粹隻是友善本身。這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滿足,能怎麼滿足的。看看跟前雖不精致但莫名讓人食指大動的櫻桃蛋糕,他果斷低頭狂吃,至少他能讓製作點心的房東太太高興。
很快他豪放的舉動便引來了側目,而在消滅掉第三塊點心之後便成了矚目。thalia雖然很樂意看他吃點心吃到飽,那樣晚飯就省事了,但還是不免好奇,“這麼好吃?”
“嗯。”
“那就多吃點,權當晚飯!”
本來還在點頭的聶珩瞬間就凝固了。他很喜歡甜食,或者說嗜甜如命,每每出差到國外,總會光顧當地有名的甜品店。而在他吃過的櫻桃蛋糕裏,房東太太的手藝可以排到前三。隻是一連吃上三塊,必然是強迫在作祟。
“我覺得,我晚上還是需要吃點鹹的。”
“我覺得,你應該多注意自己的血糖。”
“不是,我吃太多甜的了,很敗味。”
“那為什麼還吃這麼多?”
聶珩猶豫了會兒,老實陳述,“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很高興也很感激他們的邀請。”
“你體貼過頭了吧?”thalia有些錯愕,“真心不需要刻意表達,不經意之間便能感受到。”
“真的?”
會提出這種疑問的人,是因為從未付出過真心而無知,還是因為錯付過真心而謹慎?thalia沒有問,也不能不負責任地去擾亂他基於賴以生存的環境所形成的判斷,於是笑著告訴他,“僅限於這裏。”
如果是這個明淨的世界,聶珩願意相信。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不再刻意地做些什麼,而是在一旁靜靜地聽thalia與兩個老人聊天,聊自己的事,聊她與他的事。
老人問的明明是他們是戀人嗎,她直接漏掉,轉而強調是朋友;
老人問的明明是他們認識多久了,她轉述的卻是,他多大年紀了;
老人問的明明是他們會不會超越所謂的朋友關係,她卻問他,要不要再吃一塊蛋糕?為了維持設定,聶珩自然擺手拒絕,然後就見她狡黠地轉了轉眼,頑皮地癟嘴,說不可能。
真有心機呢!隻是撞破了也不會讓人產生不好的觀感。她太坦蕩了,坦蕩得讓人不甘,為什麼不夾帶一些私心呢?為什麼對自己的事不問也不說呢?產生了遺憾心理的聶珩無法否認對這個姑娘的喜歡,但不同於愛情來敲門時的悸動,而是一種超越了兩性吸引的欣賞,與此同時還包含了他鮮少,也很難寄托出去的信任和依賴,就像很多一出生便能行動的小動物會跟隨第一眼看到的移動物體的印痕。
雖然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並不是自己的新生。
臨別時刻,老先生和老太太送了thalia一瓶白葡萄酒作為聖誕禮物。作為法蘭克產區的特產,這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但卻讓thalia驚喜。
"endlichisteskeinesuigkeit!"
"weilsuigkeitenfurkinderundweinfurerwachsenesind!"
合著之前的辯解和心機一點效果都沒有?thalia懶得再解釋,隻是俯身在老太太的肩頭愛嬌地蹭了蹭,就像一隻愛嬌的奶貓。
"sieisteingutes,wenndusieverpasst,wirstduesbereuen"
聞言,聶珩轉頭看向同在旁觀的房東先生,正巧撞進老先生慈祥睿智的眼裏,然後便見對方意味深長地朝自己笑了笑。是意識到了什麼嗎?但這並不重要,他其實是知道的,而且早有預感——
喜歡上這個姑娘是件簡單的事,但愛上她會極其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