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很有深意,再果決的人也會有讓他猶疑的事,與其在腦海中不斷計算風險,不如直接加上一個否定,直搗真心。”
“話是這麼說,但這最需要魄力。人啊,最怕麵對的就是真實的自己。”
“還好我一直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thalia抬眼看他,笑了笑,不再就此多說什麼,而是轉向沙發,“你看看一床被子夠不夠厚,不夠的話,我給你拿毯子。”
“夠了,其實我很怕熱,剛才還將暖氣給關小了。”
“你自己調節就行。對了,即便離家出走,應該也會有需要報平安的對象吧?tablett給你用,密碼是今天的日期。”
的確,想來現在聶家已是一地雞毛,不過都已經一地雞毛,也就沒有什麼好急的了。
“剛改的?”
“應該說是剛設的。它是我才收到的禮物。”
“聖誕禮物?”
“準確來說,一半是致歉,一半則是答謝用的。”
“這麼複雜?”
“之前我的一個女性朋友計劃聖誕來歐洲度假,便與我商量約另一位也在德國的男性朋友一起開車去意大利環行,然而那位小姐的真實目的是在旅途中讓那位先生從男性朋友晉升為男朋友,臨了便央求我隨便扯個理由缺席。我思來想去,托詞護照丟了,然後”
“就真丟了?”
姑娘點了點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聶珩不禁覺得好笑,接著又是一陣試探,“可這樣,那兩位沒問題嗎?聽上去那位先生應的是你的邀約,說不準他也抱著同樣的想法,隻是對象是你。”
“不可能。”thalia果斷搖頭,“他,其實是我一個遠房親戚,按輩分還得叫我一聲小姑姑,隻是出五服了,而且他還比我大上幾歲,平日裏都是朋友一般相處。至於他們兩個,本就是臨門一腳的青梅竹馬,說不準我在場反倒會不自在。”
“臨門一腳的青梅竹馬卻偏偏蹉跎了歲月,也是有趣。”
“怎麼說呢?我那大外甥倒不是不解風情,而是我們家族的人多少有些清心寡欲,對建立和維係一段親密關係不怎麼來勁。他不是不喜歡他的青梅,隻是遠距離戀愛是很難維係的,想要長長久久就勢必有人要做出改變,但這個人不可能是我外甥,他斷然不會為感情之事打亂自己的人生步調,同時也不會自私地期盼青梅為了他,為了他們的感情而改變自己的人生計劃。”
“畢竟人生還有很多值得的事情?”
“是啊!所以久而久之兩個人就別扭了起來,這才把我夾了進去。但願,他們能在風景中把話說開吧!”
“不過,這叫清心寡欲?”
“誒?”
“對聲色不感興趣,卻對自己人生抱有極其強烈的企圖心和責任感,這其實也是一種難平的欲壑。我有一個老同學和你外甥類似,也是明明很受異性歡迎,卻始終片葉不沾身的類型,因為他將全部心力放在學習和工作上。我沒有見過比他企圖心和侵略性還要強的人,其結果自然是解鎖了繁花錦簇的人生,我很欽佩,也很敬重他。”
“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
聶珩點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噢,男人之間別扭的情誼!”
“一開始確實很別扭。我和他認識的時候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彼此可看不順眼對方了,可長輩們偏是工作搭檔,不得不玩在一起。”
“那豈不是被比較的厲害?”
“長輩們倒還好,主要是我倆在那較勁,功課啦,閱讀量啦,體育能力啦,我們什麼都比!最無聊的要數比身高,想想都覺得離譜!那家夥可有祖傳的高個基因,為了不輸陣,初高中6年時間,我基本上就沒斷過牛奶和大骨湯,以致於現在聞味兒都惡心!”
“不是很好嗎?身邊有這麼一個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存在。”
“是呀!所以我覺得用朋友或者同伴來形容我倆並不怎麼貼切,競爭對手就更不是了——較了這麼多年的勁兒,我從來沒想過要穩壓他一頭。”聶珩搖搖頭,“我不算什麼豁達之人,對親兄弟尚且會有負麵情緒,但對他卻是連嫉妒都沒有過。”
“也許你是將他當作了另一個自己。”
聶珩頓了頓,似乎是明白了,笑笑,“是吧?所以,他一定得實現自己得所想所願才行!”
因為那也是他的所想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