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過來啊。”
佛修站定在擬態靶場的入口,瞳仁興奮到翕動戰栗,嘴角瘋狂上揚的笑容一時讓在場最有把握的修士也不禁踟躇幾分。
紅色警報燈亮起,倒計時即將結束的瞬間,不知從誰的槍口緊張噴發出一道子彈。這一聲槍響宛如什麼不得了的預示,下一秒宛如響徹在煉獄的噠噠機槍掃射聲炸裂在所有人耳畔,佛修單手提著幾十公斤重的高射機槍,在極為恐怖的後坐力下手腕卻穩當如磐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聾的重機槍掃射與恣肆笑聲使得場地都染上幾分癲狂,其實本來即便是這種程度的武器掃射,憑這些修士們的身體素質想要避開也不是難事。
可自那個佛修身上傳來的恐怖氣勢,對於每一種槍械都了如指掌、一往無前的瘋狂決絕,甚至隻是看著就已經卸了一半的勇氣。
連想象勝利的勇氣都沒有,還拿什麼贏?
“不反擊嗎?我都站樁在這重機槍打靶了,都不上來抓我?”
敘燃歪了歪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在散落一地的子彈殼裏又是自顧自地笑起來。
“那就換種方式啦!”
佛修突然開始在模擬出的擬態戰場中奔跑起來,轉瞬間便消失了身形,這一下動靜仿佛總算驚醒了大部分修士。見她主動放棄了那威懾力過於可怖的重武器,也紛紛拾起精神打算認真應對。
高草叢後的一名修士卻突然後仰到地!
“老紀!”
自發組成一支隊伍的其餘修士們驚恐起來,隻因一名同伴悄無聲息地倒下。而下一秒,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隊伍中又一名以身法聞名的體修眉心中彈,竟是連閃避的姿態都沒有做出來。
如果說一人是僥幸,那麼在眾人眼皮底下被淘汰的體修同伴,就無異讓比賽變成了一部慘遭一麵倒屠殺的驚悚片。
佛修那張平日看來皎白漂亮的臉蛋在此時此刻變成了所有參與擬態戰場比賽修士們的噩夢。
鳥狙,最便利的專用狙擊步/槍,因為身輕敏度高的種種優勢而犧牲了威力。除非一槍爆頭,不然無法在擊中其他身體部位時瞬殺。
然而一個接著一個倒在麵前的同伴,連中彈位置都如出一轍的淘汰方式,卻無疑在說明著那人的槍有多準,對於距離的把控到達一種堪稱恐怖的地步。
當人們開始驚慌下一個輪到的是否是自己的時候,這場比賽的本質已經改變了。
連射機槍,鳥狙,連狙,栓狙,單發/半自動步/槍,卡賓,噴子,雙槍,衝鋒……
每一道振頻不同的槍響,一名修士便被精準淘汰出局。
這已經不是比賽,而是一麵倒的單人圍獵,“靶子”就是那一個個卷入擬態戰場範圍之內的修士。
……
從模擬靶場出來之後,敘燃與姬問柳很快也結束了一整晚的安保巡邏工作。
終於在臨近賭場閉店的關頭,藺長纓身邊的手下帶來了鬼修的信息。
“查到了,兩天前來黑市辦假/證的那個修士化名為‘河彥’,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在臨瀾北路一處低價出售的‘樓中樓’裏,這是地址。”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要處理後續的善後工作,藺長纓本人在那場“比賽”結束之後就沒有再露過麵了,隻是托人給她帶了句類似於感謝的話語。
也是很久沒有再那樣酣暢淋漓地使過槍。雖然因為過度的體力透支現在她手腕仍然是酸軟的,但是敘燃對於那場比賽仍然表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多舉辦、多邀請她參加。
(藺長纓:沒人會再跟你打了。)
敘燃脫下統一製服換上自己的法袍,瞥了眼發過來的地址。
“嘖,這地方比漢天大道還要亂,那鬼修逃出來的時候有時間偷火焰之劍沒空偷點錢?”
“拿到錢也用不了,他們那種身份的紅名通緝犯隻要一涉及到通行幣交易就會立即被我們定位。”
姬問柳抖了抖身上的仿古製白袍,在離開賭場烏煙瘴氣的場地範圍後,終於覺得自己又有了底氣,徹底擺脫“人到中年出賣色相”的窘境。
“那我們現在立刻跑一趟?”
“等等。”
敘燃說完就直接挑了個賭場後門的出入口往邊上一蹲,指節在空氣中輕點著,似是在無聲倒數。
當她數到第五百七十二下的時候,一個麻袋憑空從二樓的窗台砸下來,把毫無防備的姬問柳嚇了一跳。
“走吧。”敘燃麻利地扛起麻袋,看上去像個偷孩子的拐騙販。
……
兩人在一個至少是安全眼很難檢測到的角落裏,抖落麻袋將滿身是傷的少年放了出來。
雖然看著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比起黑市賭場那些常見的整人手段來說,這些已經算是輕傷中的輕傷。
果然沒過一會白星就悠悠轉醒,他眼神迷茫了半晌,在聚焦到佛修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時騰地一下從地上竄起來。
“是你!”
白星在想起一切之後看著敘燃更是咬牙切齒。然而還沒等他細數出些罪行來進行控訴,敘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本劍譜殘頁塞進他懷裏。
語速極快道:“昨天你掙紮的時候掉地上了,正好被我看到給你撿起來,下班後在賭場門口等了你一晚上想還給你。”
姬問柳:“……是的。”
白星抱著那本劍譜,臉上的神情有些傻氣,是一種介於憤怒與慚愧之間的糾結。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檢查了幾番封皮與內容確定無誤,才小聲道:“那你、你昨天晚上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敘燃煞有其事,“因為那時我無能為力。我說過了,保安,保護不了任何人。”
姬問柳終於昧不過良心,默默起身不再聽她拐騙無辜少年的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