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普洛斯主城,燈光璀璨,人聲鼎沸。
時逢臨近主誕節的森羅國慶期間,主城最先響應號召,各級學院和單位都根據政策放了小長假。
剛剛暮色入深,繁華的街道上便燃起了喧囂的煙火氣,到處是衣色明亮的、出來娛樂放鬆的年輕人,歡聲耳語一片。
突然,嘰——
一聲尖銳的鳴笛劃破熱鬧喧嚷。
正三倆結伴的年輕人聞聲,動作比意識快的,熟稔迅速地分道站到大路兩邊。
嘎吃噶吃。
嘎吃噶吃。
隨著年輕人讓開的腳步,一陣重鈍的聲響慢慢從遠至近。
“來了來了!”有年輕的男女眼色隱含激動,翹首以盼。
沒一會兒,一排三人高大小的人形機甲穿街而來。
機甲由國家最新研究的紅銅製作,傳導性能較之以往幾代更有提升,就連機身也精美了許多。胳膊膝蓋股骨處的連接圓滑而優美,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斷層的痕跡。
赤紅的金屬光澤在燈火中熠熠生輝。
“好棒!”
“羅森最強!”
迎來來無數年輕人的歡呼。
隻偶爾夾雜的擔憂,“比起……”語聲模糊了些,“還是不夠啊。”但終歸不是主流的聲音,很快淹沒在了愈發熱騰的氣氛中。
近了,近了。
人形機甲過去之後,很快天空中又燃起了絢爛的煙花,五彩斑斕的顏色重合、交接、轉折、順下,在深沉的夜幕中變幻出繁複的圖案。
無數民眾為這一盛景繼續歡呼。
而當煙花開至荼蘼,煙霧散去之時,一圈橘紅色彩猛然耀眼!
“那是——”
無數人懵逼。
而森羅學院機甲係幾位出來放鬆的學生,正費力擠在人群中,努力仰伸著張望的頭晃來晃去,本來是和旁人一樣懵惑而茫然的。
但突然,其中一個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沒忍住顫抖了起來,眼裏的光亮到極致!
“那是——”
因為過度激動,學生喉嚨堵住,生生沒吐出想要表達的那幾個字眼來,隻能用力地戳著身邊的同伴,不斷示意,“赫、赫——”
他身邊,赫德,這一屆的學生會會長睡意猙獰。
被同學從實驗室生拉硬拽出來後,他就在不停打哈欠,現如今更是表示完全無法感同身受到同學們激動的情緒,睡眼惺忪的下結論道:“哦,翼型機甲。”
不遠處的吃瓜民眾聞言,不明覺厲:“哇嗷!愛國的新機甲!”
“帥!”
“真帥!”
“唉唉唉,要是我也有一台機甲就好了……”
另一邊,與正街熱騰騰的摩肩接踵截然不同的街尾一角,靜謐香甜。
店家估摸著是奉行“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固執人種。
用香氣吸引著稀薄的顧客。不僅要求人膽大夠饞,還要有足夠的耐性,肯從正道岔進去再走上個十來分鍾走到死胡同的底兒,才能發現那家裝點著草莓冰淇淋圖案的小店。
店名“沙河奶酪”花裏胡哨地掛在門前。
從櫥窗往裏看,一個圍著白裙的白胖姑娘,手中正端著的剛出爐的麵包卷兒,在展覽的玻璃櫃前巡視。
添添撿撿著,姑娘一頭蓬鬆金發隨動作輕微躍動,臉上的笑意驕傲滿足,像個正探索自己領地的毛獅子。
幾步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正死盯著櫥窗。
或者準確點說,是盯著櫥窗玻璃麵上反射的人影:一個牛仔襯衫、身骨纖長,閑閑曲著條腿倚牆半靠著的年輕女人的人影。
半晌,少年低頭,一隻手伸入粗布褐色的短褂中。
摸索半天,少年才掏出了衣袖褲口藏匿仔細的小錢袋,緊緊地攥在手裏。
“哈,時間不等人啊不等人。”櫥窗上反射的人影,聲音幽幽傳來。
少年一僵,隨即惡狠狠地瞪一眼櫥窗中的人影!
閉上眼,狠下心,少年將錢袋一把拋往身後。
付時屠接過錢袋。
她走向奶酪店,餘光中,看著衣衫半舊的少年不知道是因為氣怒還是肉疼,正低著眼不停地顫抖。
付時屠見樣,難得的良心癢了癢。
然而,當視線再次滑過櫥窗中美好可愛的蛋糕奶酪小甜點……瞬間那點子心癢就消失無蹤了。
人是鐵飯是鋼,沒有甜點餓得慌啊餓得慌。
何況她還是合法勞動換取的報酬嘞。
付時屠三倆下安撫好自己的良心同誌,抬手再把齊肩的烏黑卷發揉得更蓬鬆一些,確定自己看起來更加人畜無害後,走進了麵包店。
良久。
就在門口的少年等得都要不耐煩的時候,付時屠出來了。
她嘴裏叼著一袋香草木瓜味的酸奶,胸前堆滿了褐色素淨的紙袋,冒著尖尖的地方隱約還可以看見洋蔥火腿卷、培根棒、芋頭麵包、小紅豆餅幹。
個個香甜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