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國,主城郊區。
羅森王宮占地廣闊,位於主城普洛斯的大後方,背靠天險,修建在一片高高的斷崖之上,前方被繁華熱鬧的城區包圍。
護城河外,樹木鬱鬱蔥蔥,鴉雀寂靜。
又到了巡邏換班的時候。
“太安靜了。”
領隊的騎士揉搓了一把胳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伸手哥們好的,隨意又大力拍打了幾下同伴的肩頭。
然後在對方齜牙咧嘴的不滿目光裏,青年神神秘秘地湊近,說起悄悄話。
“喂,你說……”
“他們這次是真的放棄了?畢竟都一年過去了,又總是送死的,哪怕運氣再好,每次能逃出去留下命的估摸著也沒幾個了吧?”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青年騎士抬眼打量了下四處,確定沒有風險後,他再次壓低了點嗓音道。
“對了,聽說卡法帝國那邊又出現了新的預言呢!據說還因為內容太過凶險,而被皇室在得知的第一時間就嚴密封鎖了——”
“甚至當晚做出預言的幾大巫女一夜之間全部暴斃!”
高大個的騎士說著他費心打聽來的消息,神色中著掩藏不住的興奮,還是幸災樂禍那種。
結果同伴的回應卻是,一巴掌拍了回去!
同伴就差對著領隊的青年怒目而視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裏沒點ab數的麼?!
來換班的騎士長恰巧聽到了一嘴,聯係近來家族裏的風聞,猜到了什麼,看見被拍的手下還敢露委屈,也是恨鐵不成鋼。
壓低了嗓子算什麼!
沒看過,還能沒聽過幾大帝國的關於那位“權杖”的威名麼?!
要人真來了,他們這裏的一點碎嘴,哪裏避得開那些的耳目!
騎士長幽厲的眼神暗了暗。
雖然如今國與國之間弱肉強食已是常態,但卡法、琅紋、境臨幾個卻算得上強盛大國中的一股清流。這幾國對於朝外擴張這類“暴力粗俗”的蠢事,向來表現的興趣缺缺,隻一心發展國力,在諸國中,文明富庶之名璀璨得耀眼。
如果它們倒下,很可能並非好事。
再加上那位的突然消失……
然而想到消息還隻是在家族高層中私下流通,騎士長也是從在議會擔任高職的祖父口中偶然得知了隻言片語,他再無意多說。
騎士長抬手將同伴拂開,語氣冷淡地催促道:“又不是都嫌命長。快,換班了換班了!”
換班的隊伍交錯中,沒人注意之處,隻見飛出飛雀的一顆大樹底下,一個蒼白的手勢一晃而過。
地牢深處。
嘀嗒——
嘀嗒——
似乎有水聲滴落。
然而也隻是似乎而已,知道的都明白,也不由詫異。
“嘿,都這樣了,竟然還能擠出血來!簡直就是神跡哈哈哈!”
刑獄長克裏斯執著長鞭,臉上笑意陰戾滿足,抬手舔了舔長鞭尾末上沾染的暗紅的血肉。
烏黑的唇,暗紅的血。
那副癲狂的模樣,直接嚇呆了來地牢傳遞國王旨意的小少爺。
少年哪怕早已做好了心裏建設,甫一進入地牢深處仍舊瞠目結舌,也不知道是驚的還是嚇的。
“他、他、他!”少年指著克裏斯,俊俏的小臉忍不住發白。
下一刻,隻聞他身後跟隨而來的青年輕輕歎了口氣。
隨後青年跨前一步,擋住了少年的視線,回頭敷衍誘哄道:“乖,法法去門口等著我。”
“可是——”
被稱為法法的少年,一時都顧不計較身前人惡膩的稱呼,隻死死盯著前麵。
地牢柴火都照不到的陰影裏,隻見高瘦刻薄的刑獄手,正興奮地把玩著指尖的長鞭。鞭尾裹挾著破碎的血肉,不停地往下滴答滴答,流淌著罪惡的血腥。
而克裏斯餘光看見小少爺驚恐的反應,一雙灰綠色的陰戾眼眸,隻流露出輕蔑和傲慢的神色。
特西法果然被這樣的眼神刺激到了。
俊俏少年原本泛白的臉漲得通紅,氣的大口喘氣,“他——”
“嗯,他是壞人兒。”身後慵懶的青年笑了笑,接過來特西法的話。
他調笑的尾音拉長,在這黑暗腥臭的牢籠之中顯得又甜美又詭異,繼續哄誘道,“所以剩下的,就都交給我,嗯?”
“可是……”
“沒什麼可是。”青年再次截斷了特西法的話。
而被打斷話且被往外推離了幾步的特西法,明顯對此番模式極為熟稔,熟稔到甚至沒覺得被冒犯了,隻理智上還在猶豫。
然而嗅著滿牢籠中腥臭惡膩的血肉腐爛的氣味,以及眼前恍如地獄的畫麵,少年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