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不言而喻。
元軒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現在變得很多話說不出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阮疏似乎也是知道了他的尷尬處境,卻也沒有主動開口,破壞這尷尬的氣氛。
月亮從海麵跳出來的時候,元軒輕輕歎了一口氣,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你要以這種方式,拒絕我嗎?”
他聲音很輕,像是情人間的呢喃,阮疏望著月亮,輕輕一笑,“你說是,那就是吧。”
“什麼意思呢?”元軒手從沙灘上抓起一把沙子,握緊後,沙子就從指縫間流出來,握的越緊,沙子流失的越快。
“你想它是什麼意思,它就是什麼意思。”阮疏打起了機鋒,眉眼一彎,月光在他的眼睛中,流光溢彩,不可方物。
阮疏站起來,往回走。
“沒有車。”元軒還在原地,出聲提醒了他一句。
阮疏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元軒抬起下巴,示意阮疏往那邊走,“我在那邊還有套房子,今晚住那邊吧,回去太麻煩了。”
“你不怕緋聞纏身麼?”阮疏嘴角在笑,眼睛卻沒有什麼笑意。
“如果是你,我沒什麼可介意的。”元軒心中這麼說了一句,卻沒有說出來。
他說,“不會有緋聞的,這邊沒有什麼狗仔。”
也是,高級小區,怎麼會有狗仔這種生物存在。
再說了,就算有什麼緋聞,元軒也會想辦法壓下來,前一世自己後來醜聞上身卻沒人理會的場景,大概不會再出現。
“他死之前那兩個月,我是指簡,醜聞纏身,為什麼你沒有出麵?”阮疏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元軒停下腳步,風從兩人身體間穿過,不留痕跡。
“我出車禍了。”元軒開口,“有一個多月,都在昏迷,沒有告訴他。”
阮疏從不知道這一出,他轉身,有些驚異的看著元軒,“為什麼我不知道?”
元軒沒有思考為什麼他忽然來這一句話,那時候他和阮疏根本不認識,但想到他是簡的哥哥,元軒還是如實托出。
“爸爸封鎖了消息,他不希望那些懷著各種心思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元軒神色很淡然,“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一個月過去了,修養的時候聲音有些問題,所以一直沒有和他聯係,後來聯係上的時候知道了……thelastmessage。”
阮疏心有些疼,像是被針尖滾了一遍一樣。
“為什麼會出車禍?”阮疏眯著眼睛,直視元軒。
他覺得,他又找出來一重奇特之處。
元軒被他這麼一問,覺得有些奇怪。
阮疏的神色奇怪,動作奇怪,行為也奇怪。
在元軒心中,這些行為的異常都可以解釋為孿生兄弟之間的心靈感應。常人哪會想那麼多?更何況,本身阮疏和簡達隨這種豪門世家的狗血事情屬實,蹊蹺之外,誰會去想兩重蹊蹺?
他老實回答道,“當初送呂清去機場的時候,路上車追尾,還是呂清……”他話沒說完,阮疏已經轉身離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手機隻是第二重應對,首先的是讓他和元軒不可能見麵!
呂清好一手先調虎離山,再設計害人!
他走著走著,因為心中積鬱,腳下冷不丁踩進了誰挖的坑,打了個趔趄,元軒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誰料阮疏跌的勢頭太強,直接兩人一起摔了。
元軒護住阮疏,骨碌碌滾了兩圈,停下了。
“你怎麼了?”元軒不知道哪裏不對。
阮疏停在他懷裏,沒有動,忽然問了一句,“你不覺得奇怪嗎?”
“?”元軒真的沒有理解這句話,這幾天他晚上都在鼓搗股市的事情,艾弗裏這隻老狐狸請來的理財團隊是高手,想要擊敗,著實不容易,元軒以一敵多,以他在金融界注冊的私人名義上手,不可以牽扯到元家是他的一貫準則,所以有些耗費了精力。
所以在阮疏問這句話的之後他消化了近三十秒,“你是說那輛車……”
他醒來之後確實沒有問過那輛車的後續結果,難道還有□□?
元軒蹙起眉,手上卻沒有放開阮疏。
“我隻是說一個可能。”阮疏裝作若無其事,“我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有一隻手在撥動所有人不得不往前走,而顧不上思考。”
一重災難覆蓋另一重的時候,人們很難再去關注前者,因為注意力被吸引到更重的災難前。
元軒仔細想了想,那輛車是呂清的車,呂清醒的比他早,這些後續的事情也是呂清處理的……
元軒心中吃驚,麵上不動聲色,點點頭,“我會去調查這些事情的。”
阮疏掙開了他的懷抱,“把所有可能性都羅列出來,把不可能事件都排除出去,剩下的那個可能,無論看起來多麼的不可能,都會是事實。”
這句話讓元軒心中一動,他生出一個模糊的念頭,然而那個念頭一閃而過,他自己都來不及捕捉,隻覺得這會和自己破除麵前這困局有關係。
阮疏看著他的眼神很複雜,元軒沒有讀過心理學,剖析不出這其中到底有哪些感情,隻能斷定出阮疏也動了情,卻不知道兩人之間的耿介到底在哪裏。
然而他已經覺得有清風吹過,像是長期在洞穴裏走啊走,雖然沒有看到光,卻有風吹過一樣。
這證明了一件事情,他已經快要走出這迷宮的洞穴,看到曙光了。
元軒淺笑,冰消雪融。
阮疏愣在了這當口,他不知道元軒為什麼會忽然笑,他一年都難得笑幾次,常常頂著一張麵癱臉。
元軒伸出手,阮疏眨眼,“做什麼?”
“拉我起來。”元軒心情有些好了,“我剛才扭著腳了。”
他說的太正經,又如此光明正大,阮疏不疑有他,伸手去撈他,元軒捉住手之後一躍而起,阮疏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然而元軒沒有對他做其他動作,隻是拉起的手,再也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