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見顧沄亭也不欲再多說，我便所幸扯開這一話題問道：“你來柳城應與我差不多時日，卻能交到願意如此知心的朋友，可有什麼方法賜教？”
“哪來的什麼方法，”顧沄亭一笑說，“你也不是一樣嗎？”
“我？”
“水息姑娘也是真心實意對你好，不然你也不會如此相信她。”顧沄亭說。
確實，當初閣裏出了事後，我懷疑過很多人，卻獨獨沒有對水息起過疑心。不是她沒有嫌疑，隻是一來我早試探過她，二來我願意相信她，因為感受到她的真心，赤誠。
我想到這些，一時沒有再多說話，二人間便也靜了一會兒。隻聽顧沄亭突然說：“他是真的喜歡。”
“我知道，他能為水息做到如此，卻是真心。”我說，“但我總是擔心，如今的一切不過是沈榮的一時衝動。”
“他願意為她生死。”
“真是如此，才讓我更加擔心，”我說，“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個英雄，憐憫困苦，保護弱小都不過是滿足了這個英雄，水息之於沈榮恰巧是這種關係的演繹。他們之間是有感情，但此刻這感情受到打壓磨難，這時衍生出你所說的生死，到底是情之所至，還是因為那個悲情英雄的出現讓沈榮愈發憐惜，才難以割舍？”
“顧沄亭，你有沒想過為什麼有人可以同艱苦，卻不能共富貴？就是因為一旦得到了富貴，原先的弱小消失，心中的英雄得不到襯托，便教唆著人們撕毀了情感。”
“這是其一，”我說：“其二，水息的情況我再清楚不過，之前她與沈榮之間並無交集，單憑一首歌，一支舞，沈榮隻一麵就舍得花重金拍下一個女子，何況水息到底出身花樓。這樣開始的兩人，就好像在冰上行走，雖然底下有厚實的冰塊，但再往深去到底還是流水，冰麵一旦出現裂紋，結果也逃不出四分五裂。”
我說盡自己的擔憂：“我不是不願他們在一起，隻是……”
“我明白，”顧沄亭說，“起初我也認為沈榮的行為輕率了些，隻是後來他與我說，水息身上有一種柔弱與剛強的碰撞，這種碰撞很像他的母親，起初他是被這種感覺吸引。但之後隨著兩人的相處，讓他感到水息姑娘的善良，純真，這一份真是他渴望的，也因為這一份真，讓他認定了水息姑娘。”
我細細思索著顧沄亭說的話，似是有了一些頭緒，又聽到顧沄亭說：“沈榮說當他越了解水息姑娘，便越愛她一分，他決定要給她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護她一生。對於水息姑娘，你又何嚐不是如此？”
顧沄亭說的對，水息身上是有一種力量，越是相處越能體會，這種力量能淨化掉諸多複雜，讓人感到平和，純粹。
或許是我的沉默讓顧沄亭以為我仍在為兩人擔心，他繼續說：“你說的那個‘英雄’確實令人發聵，但憐惜也是一種感情，他們因為憐惜生愛或許讓你覺得不夠真實，但不代表這樣的感情不存在。”
“那你會因為憐惜愛上一個人嗎？”我問到。
“會。”
“那若想要被你愛上，做個弱者就可以了。”我輕笑一聲道，“普天之下，比你弱的多如牛毛，那你豈不是各個皆愛？”
顧沄亭皺了皺眉不再言語。我知道剛才幾句有些不妥，便轉言問道：“照你先前的說法，沈榮如今也是孤身一人，舉目無親？”
見他點頭做了回應，我說：“既然他二人皆無近親，水息視我為親，沈榮又視你為知交，待此事了結後，我便代水息提親，可好？”
顧沄亭未置可否，隻是問道：“怎麼是你來提親？”
可我卻還來不及回答，就看到他唇邊突然揚起的一絲笑意，輕聲說道：
“好，我等你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