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周一。
生活總是周而複始,枯燥得令人乏味。
床頭的鬧鍾發出刺耳的聲音,世界很安靜,倒顯得單調的聲音有些可憐。
略顯幼稚的印花被單團成一團,蜷縮在孤單的角落。女孩子把頭深深埋在柔軟的枕頭裏,佯裝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由著鍾麵上的指針飛速奔跑,一點一點地指向三十。
終究是抵不過對老師劈頭蓋臉數落的恐懼,信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頂著一頭雞窩般雜亂的頭發,萬分不情願的離開了最最心愛的被窩。
踩著拖鞋,緩緩地拉開窗簾,由著冬日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臉上。
少女眯著眼睛,哈欠不斷。
就這樣靠在窗邊,一句話也不說,一件事情也不想。
美好的一瞬間定格在此刻,倒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信子多想永遠停留在這一瞬間,這樣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直到永遠也醒不過來。
可惜,現實從不為理想停留,更不會為幻想買單。
在母親的催促下,她慢吞吞地走進洗手間,老老實實地擠上牙膏,一邊刷牙一邊背誦著早讀課要默寫的英語詞組。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不放心,她可真不願意當走讀生。
“信子啊,動作快點!今天爸爸要趕去南京出差,媽媽來送。”
母親忙活著手裏的早餐,馬不停蹄。
“嗯啊?”
信子手忙腳亂地套著校服外套,馬馬虎虎地答應了一聲。
其實她是有些不情願的。
周一,一周當中她唯一抱有期待的一天。因為這一天的下午,有她最愛的自選社團課。她承認,在這件事上她對母親撒了謊。她瞞著母親報了繪畫課程,而非母親希望她報名參加的奧數補習。
可是生活太枯燥乏味了,這是信子好不容易才有的興趣。她明白高中學習的重要,可是因為學習,因為成績,她錯過了太多太多次的機會,她不希望她的人生永遠服從家裏人的安排。
從前的美術課程內容都是素描和速寫。她可以把鉛筆橡皮塞在書包裏,又好在送她上學的父親無比支持她的興趣。可這一回,老師提前告知課程的內容是色彩,要求同學們自備水粉和油畫的顏料以及調色板和洗色桶。這麼多體積不小的東西隻能拎在手裏。
更不巧的是,父親今天忙著出差,隻能由母親接送。
匆匆忙忙地換上新買的運動鞋,胡亂扒拉了兩口早餐,少女慌亂地準備下樓等待換鞋的母親。
她在逃避。
就在關門的一刹那,一隻手用力抵住了本該合上的門。
信子詫異地回頭,恰好撞上了母親打量的目光。
隨著母親的目光緩緩落下,她知道,今天,又將引發家裏一直不願提及的矛盾。
“你手裏這些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誰給你買的?”
母親強裝鎮定的臉上寫滿了氣憤,心中的不滿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信子被母親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不敢說話。
或者說,她根本說不出話。
“說話啊,你平時跟你爸不是挺能說的嗎,我就不明白了,你跟你爸為什麼事事都要瞞著我!”
信子抬起頭,默默地看著母親。
是了,此刻母親的眼神裏寫滿了失望。
她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倔強地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