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蘇赫雖然沒有說出口,確是正兒八經的想過的。

梅冰撇了撇嘴,眉頭依舊皺著,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被愁緒扯住了似的:“你倒是想的通透。”他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酒壇,卻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總歸不是那沒什麼看頭的酒壇子。

蘇赫聳肩:“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想不通透能怎麼辦呢,總不能天天愁雲慘淡的,那樣叫穆烈瞧見了,也該沒什麼好心情了。

梅冰忿忿,眼睛裏迸發出來的目光好像射人的箭似的,咬牙切齒道:“被王爺打個半死可別讓我救你!”

蘇赫依舊是神情雲淡風輕,嘴上不饒人:“男子漢大丈夫鐵骨錚錚,做事敢作敢當,總不能幾杖軍杖來的皮外傷都忍受不了,又不是毒藥瀉藥的。”

這一記殺人誅心誅得妙啊。

梅冰氣不打一處來:“活該你被打!”

眼看著這倆人越聊越偏,甚至要吵起來了,完顏亭白趕緊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好了好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誰跟他吵架。”蘇赫和梅冰一齊開口:“逗小狗呢!”

梅冰蹬了蘇赫一眼。

完顏亭白扶額,心想這兩位的年紀加起來大概都不過五歲。

“所以你想怎麼辦?”完顏亭白問道。

蘇赫道:“就直接說唄,我已經跟我額娘說好了,我額娘也說過兩天選個吉利日子見一見未來媳婦兒呢。”

福晉說要見一見穆烈?!她不反對?!

梅冰和完顏亭白瞪大了眼睛——竟還有這樣的好事!

隻聽蘇赫說道:“不過我要趁著這兩天跟我額娘說一說,我找了個男人。”

梅冰和完顏亭白聽了直鬆一口氣,那意思,這才對麼!

完顏亭白問道:“那福晉知道穆烈是個小傳教士麼?”

蘇赫點了點頭:“這她是知道的。”

蘇赫才不會傻了吧唧地和盤托出,他要讓他額娘一點一點地接受穆烈,那樣也不至於太激烈。

梅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那就好,這樣還算簡單。”

這樣還算簡單……簡單個鬼啊!

完顏亭白跟看鬼似的看著麵前這倆人:“那其其格知道穆烈嗎,她見沒見過他?”

“那是見過的。”蘇赫回想起那次被撞破的經曆,默默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她應該不知道穆烈是個男人。”畢竟穆烈長得那樣的美。

“怎麼可能?!”梅冰和完顏亭白異口同聲。

“就是的,怎麼可能呢!”

門外傳來了這麼一聲熟悉的少女的聲音。

蘇赫微微皺眉,回頭道:“其其格,你怎麼來了?!”

其其格一邊向兩位兄長行禮一邊說道:“你剛搬出來的時候可是說的,我隻要是想來,隨時都能來找你玩兒,怎麼,哥哥現在倒是反悔了?”

梅冰和完顏亭白起身,向其其格行了拱手禮。

“沒有沒有。”蘇赫一邊擺手,一邊瞪著跟著其其格跑過來的小安子:“哥哥這不是有點驚訝麼,你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給你準備點兒好吃的啊!”

小安子縮了縮脖子,低下了頭,既委屈又內疚:“奴才實在攔不住……”您又不是不知道……

自打小安子入府在蘇赫身邊伺候以來,他就沒攔住過其其格。

“準備什麼準備,我小嫂子都要被你們這些不靠譜的給弄沒了。”

蘇赫:“???”

梅冰:“???”

完顏亭白:“???”

三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其其格,又看了看彼此——這是什麼情況?!

其其格徑自走到小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空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便要喝。

蘇赫趕忙攔道:“欸!這個是酒!”

其其格卻瞪了自家哥哥一眼,隨即便仰頭一杯倒進了嘴裏去,平日裏學的那些規矩全拋到腦後了。

若是教養嬤嬤瞧見,估計要氣背過氣去。

酒入肚腸,會品的人當它是甘霖,一如蘇赫;不會品的人當它是毒藥,一如其其格。

隻見其其格一臉視死如歸地看向蘇赫:“我當然知道這是酒,就像我知道穆烈是男人一樣。”

其其格站起身,站在了台階上,這才將將和蘇赫齊平,她鄭重地拍了一下蘇赫的肩膀:“哥,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