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姨母臉上的疤痕,是被大火燒傷後又被某種藥水侵蝕所導致的嗎?我剛好有一些可以治療疤痕的藥,雖然不能痊愈,但多少會好一些。”
那藥膏還是我去年做的。當時有位老太婆兒女不在身邊,就做了點心生意,賺些零錢養活自己和小孫子。但有次煮香葉時打翻了沸水,整個人被燙得皮開肉綻。
她沒有錢去找醫生診治,於是不知道聽了誰的消息找到了我的店鋪,向我買治燙傷的藥。
我對她說我是個魔藥商人,不是醫生,更不是慈善家。但拒絕了兩次後又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接了那個隻值五銅幣的虧本生意。製成的多餘魔藥藥膏丟在店鋪裏至今無人問津。
西弗與弗洛拉對視一眼,說:“我姨母的意思是,她早已習慣了有疤痕的樣子,不需要治療。就不勞煩克萊拉小姐你多費心了。”
我明白弗洛拉是不信任我這個魔藥師,委婉地拒絕了,於是我也不再強求。
現下除了拿回丟失的戒指,又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好奇:那個戲劇院的地下難道有什麼秘密。
在今天以前我一直都認為那隻是個普通的劇院而已,怎麼會牽扯到魔法司和騎士團的人。
難道當年莉莉卡父母的死另有隱情?
“我很好奇是誰將你的姨母,弗洛拉小姐殘忍地關在那陰冷的地下?”
西弗眼也不眨地說:“是魔法司的人。”
“哦。”這麼一說,之前那個難纏的結界也說得通,確實是魔法司的手筆。
我問:“那你姨母也是魔法司的人嗎?”
西弗立即說道:“不是,我姨母不會魔法。”
嘖,我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經合上眼睛休息的弗洛拉:“那她就是得罪了魔法司?”
“……可以這麼說吧。”
我放下押金從旅店租了匹三角鹿,回到店裏洗完澡簡單收拾點了東西,等再回中城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我特地遠遠地經過月光戲劇院,出乎意料的是上午還門可羅雀的戲劇院這會兒擠滿了人。我拉住一位從那邊走過來的路人尋問。
“下午那家戲劇院無端起了火,又燒死了兩個人,作孽啊。那些士兵們正在排查凶手呢。”
“死的是騎士?”
被火燒死的皇家騎士團的騎士?不至於這麼菜吧。
“不是!死的是戲劇院的老板和他的仆人!”
“怪就怪在這裏呀,那些騎士們排查房間的時候可從沒見過這兩個人,隻道戲劇院老板在出事那天就怕事跑了呢,誰知道原來一直不聲不響地藏在裏頭。”
“說起來,他藏得也真是好,根本沒人發現。不知道怎麼的忽然起了火,這不就被燒死了,那模樣可淒慘了。”
怎麼回事?
我正疑惑著,突然發現戲劇院門前的人群裏有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怎麼會是她?
五年都杳無音信的莉莉卡。
我立即策鹿過去,等臨近了卻不見她的蹤影。我又擔心遇到下午撞見過我跟西弗的那個騎士,不方便多待,隻得先行離去。
等我重新趕回旅店,前台的夥計跟我說,下午與我同來的那個叫西弗的小夥子給我留了口信。
「我有急事要去處理,答應你的事定會替你辦到;姨母生病,也請你代為照顧。」
我支著頭坐在桌前,就著甘果湯咬幹麵包。
弗洛拉正在昏睡。
我剛才喂了她退燒的草藥汁,趁她睡著查看了她的身體情況,體內沒有一絲魔法波動,確實不是魔法師。嗯,身體瘦弱,武力值也不行。
怎麼看也隻是一位有奇怪病症的普通人。
她還是在冒冷汗,臉頰滾燙但雙手冰涼,大熱天的我支了個火盆放在床頭,又擠了冰毛巾敷在她額上。
等她臉上的痛苦神色少了些我才細細看向她臉上的傷疤。
雖然她拒絕了治療傷疤,但是我回店裏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把藥膏隨身帶在了身上。她的手腕因為被捆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原本的痂上磨出了新血痕。
我替她清理了傷口後敷上一層藥膏。
等忙完了我才開始啃我的白麵包,反思一整天下來我莫名其妙的行為。為了一枚從來不戴的戒指涉險,現在又巴巴地跑來照顧一個陌生人。
分明是不劃算的買賣。
我原本可以睡在躺椅上,吹吹晚風,邊吃查理準備好的瓜果零食,邊看新出的連環畫,再挑挑查理的刺,好不快活。
然而現下我又累又熱,問店家要了一床被子鋪在地上,隔著火盆在弗洛拉身邊憤憤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