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吳叫你去辦公室做什麼了?”
“沒什麼,幫著改了會兒測驗卷子。”阮辰澤平靜地說。
“是不是要推薦你上少年班?”
“你知道還問我幹嘛?”阮辰澤有幾分不爽,怎麼人人都見不得他好。
“那你怎麼回答的?”
“你管得著嗎?”阮辰澤神色自若。
“你考得上嗎?”
“我怎麼知道?”
阮辰澤想到昨晚阮忠政醉酒回家,除了常規的老子教訓兒子環節,還埋怨他怎麼不出去賺錢,天天隻知道好吃懶做。他說自己不是好吃懶做,要學習要考少年班。阮忠政當時也是這麼一句“你考得上嗎”。
“你別考了!”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你算老幾?”
“你考了我大哥就沒名額了!”
“我們各考各的,能不能上全憑本事,背地裏放冷箭算什麼君子?有本事你讓你大哥出來和我單挑!”阮辰澤一口氣從昨天晚上堵到今天,可算吐了出來。
“你他媽嘴還挺硬!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厲害!”
這是一個偏僻的巷子,平時人流量就少,這會兒大雪紛飛,人人都攏著袖子縮著腦袋趕著回家。阮辰澤就這樣被人群毆了。
阮辰澤學生時期向來少言寡語,長得白淨瘦削,平時又沉迷學習,外表看起來像是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文弱書生。但這人骨子裏有種不服輸的勁頭,哪怕是麵對人多勢眾的情形,他明知求饒投降能免受皮肉之苦,卻仍然執拗地要和對方正麵硬剛抗爭到底。這群青年年少無知,父母尚且不知在何處謀生,又沒受過幾年正經教育,用現在的網絡流行語來說,稱之為“九漏魚”十分貼切形象。這幾條“九漏魚”揍起人來沒輕沒重,好在阮辰澤避開了要害處,隻受了些皮肉傷。但到底是多比一,阮辰澤又衣著單薄,此刻正傷痕累累地靠在牆角喘著粗氣。雪花一片片飄落,在他肩膀、頭頂和睫毛上相繼著陸,腳邊的白皚皚裏滲了一灘灼眼的紅色。呼呼的北風無情地刮過少年的臉龐,阮辰澤滿腔的憤怒隨著剛才湧起的熱血逐漸褪去。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痛感漸趨麻木,他才感到一陣淩烈而徹骨的寒冷裹挾著難捱的饑餓席卷而來。
“小夥子,大雪天的怎麼還不回家呀?”
阮辰澤聞聲抬頭,朦朧間望見路燈下立著一個穿著白色長款羽絨服的女人,這人正從茫茫大雪裏迎麵而來,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女人一條胳膊上挎著菜籃,伸出另一隻手要扶他起來。
“謝謝阿姨!”阮辰澤站了起來。
“哎呀,小夥子,我先走了,妮子病了,我得去照顧她。”女人說道,一轉眼沒了影子。
此時此刻,刑霆毅已經到家,正在寫著作業。
“霆毅,快期末考了吧?”刑竹林問道。
“嗯,就這兩天了。”哪壺不開提哪壺。刑霆毅嘴上答應,腹誹了一句。
“竹林,竹林,竹林……”
“怎麼了蕾蕾?別著急,慢慢說。”刑竹林對著電話那頭安撫道。
“你在哪兒呢?我來接你。”刑竹林問。
“嗯,好,好的,別著急啊,我馬上來。”
“爸,怎麼了?”刑霆毅抬頭問道。
“沒怎麼,你寫你的作業,我出去一趟。”刑竹林表情有些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