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謝謝謝謝!”
兩口子聽說小夥子親自送兒子回家,對阮辰澤說了一大串“謝謝”,又邀請他進屋暖和暖和。阮辰澤實在受之有愧,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說:
“不用了,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叔叔阿姨再見。”
刑霆毅也想拉他進屋喝口熱水,阮辰澤搶先一步跨上自行車,長腿一蹬融進了暗夜裏。刑霆毅有些沮喪地撇了撇嘴,轉身進了屋。
“阮同學,晚上騎車一定要注意安全!”郭蕾和刑竹林目送阮辰澤離去。
“好的,謝謝叔叔阿姨!”阮辰澤回頭應道。
這一家子可真溫馨真幸福啊。阮辰澤想著。什麼時候他也能擁有這樣溫暖和睦的家庭呢?阮辰澤的記憶裏從來都沒有“爸爸”這種角色,更不用說刑霆毅爸爸那種“慈父”了。
他過往所有還算安穩的童年時光裏,隻有一個常年穿著護士服別著護士帽,口罩蒙住大半張臉,身上縈繞著淡淡消毒水味兒又極度惜字如金的袁望。而他的好爸爸,除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翹著腳看電視,就是挑剔這道菜做得不好吃,嫌棄那件衣服沒給洗幹淨。
在阮辰澤看來,阮忠政這人從來不覺得當爸爸是一件需要用心學習和經營的事情,也從來沒覺得父親這個角色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哪些實質性的變化,也就更沒覺得男人既然當了爹就應該履行除了提供精子之外的義務,承擔相應的撫養和教育子女的責任。
當然,作為一名名副其實的父親,阮忠政也不是一無是處。這人別的不會,當“老子”訓兒子那一套他倒是修煉得爐火純青。隻要他覺得生活不如意,或是發覺命運待他不公,特別是最近今年,隨著年齡日複一日增長,眼看著同齡人要麼賺了大錢要麼當了小官,而他仍然在無休止地躲債,阮忠政就會猛然想起自己作為老子的身份,借酒裝瘋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兒子和老婆棍棒交加。
阮辰澤想著,苦笑了一下,被迎麵而來的冷風嗆得咳嗽了兩聲,凍僵了的臉頰上無聲地流下了兩行眼淚。
【回到刑霆毅阮辰澤初二這一天】
“郭阿姨,郭阿姨。”阮辰澤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媽媽姓袁吧,醫院工作的?”郭蕾回過神來。
“嗯。”阮辰澤點了點頭。
“阿姨,我帶您回去吧,這天又黑又冷,這會兒大家都打車,估計沒幾輛多的車了,走回去有點兒遠。”阮辰澤拍了拍車後座。
“不用,謝謝小同學。”郭蕾笑了笑。
“好吧,阿姨,那我走了哈。”阮辰澤說道,騎上車準備離開。
“回去注意安全,路上滑!”郭蕾提醒道。
“知道了,謝謝阿姨!”阮辰澤蹬著車走遠了。
阮辰澤嫌大路人太多,每天放學都是插的小道回的家,正走到往常經過的那個巷子口,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擋住了阮辰澤的路。
“你就是阮辰澤吧?”
“是我,你有什麼事嗎?”阮辰澤下了車,左右讓了幾次路,始終讓不開,冷冷地回答道。
阮辰澤放學了被吳彪叫去辦公室做了半小時的期末考前“作戰動員”,說什麼平時考試也會作為少年班最終錄取與否的參考之一,要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此刻眼看著天色已晚,家裏離學校又有點遠,阮辰澤很有幾分歸心似箭。
“吳老師叫你去辦公室做什麼了?”
“關你什麼事?”
“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
阮辰澤埋頭就往前走,不料這人吹了個口哨的空檔,身後圍上一圈人。這三個人個個人高馬大,頭發染得花花綠綠,衣服穿得破破爛爛,嘴唇耳朵上還綴滿了大大小小的圓環釘子。阮辰澤雖然不愛和人打交道,但自己人還是認得,眼前這些不太像本校的學生。這是蓄謀已久?